我很久没有坐过摩托车了,也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回忆从前了

电影《最好的时光》

    "终点站大学城站到了,请所有乘客携带好随身物品依次迅速下车"

    在地铁上本来已经睡着了,但是我每次睡着,却都能在到站之前自然醒,不需要人提醒,这似乎是每天都来回在市区和大学城之间,使我练就的“生存本领”。下了地铁,我和老四决定坐摩的回去,日月市的摩的都是电动车,由于疏于管理,导致电动车可以"横行霸道"随意穿行,所以在日月市拥有电动摩托的人非常多,是我到过的城市见到过最多的,在我眼中日月市,虽然是个省会城市,但是却是全中国最大的“县"。一般情况下我们都是打出租或者是坐班车回去,但是由于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知道地铁站外等待我们的只剩摩的和黑面包车了,黑车这么晚了总觉得会担心万一把我们拐跑了怎么办,但是摩的总不至于会拐走我们吧,似乎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所以相对于来说我们选择了摩的。

    出地铁口时,和往常一样,有很多摩的师傅在拉客,其实想告诉他们不用拉,因为早在那之前我两就已做好决定,在坐上之前我还充满文艺气息地想起了,王家卫《堕落天使》里的一句话,"我已经很久没有坐过摩托车了……虽然我知道这条路不是很远,我知道不久我就会下车,可是我觉得好暖"。但上了车之后我就后悔了,电影台词瞬间抛脑后,因为当师傅刚启动车,往前一冲的时候,一股浓烈酒气就铺面而来,让我本能的反应说了一句,“师傅你慢点”,其实他的车刚启动,没走多少,也没感觉到车速,但是我有限的知识和经验告诉我,"你这是酒驾,虽然是摩托但也是酒驾,酒驾仿佛都是挺快的,酒驾容易出事儿,我后悔上车了",而我却没有把这些话一一说出来,不过似乎我那句话"你慢点"还挺管用,他的确慢了下来,以至于在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他还停了下来,双脚撑地看看有没有车再慢慢往前挪,这时老四还回头笑着小声说,"这也太慢了"。师傅的行为让我很放心,我还觉得他应该是没多醉,但是我的放心在过了那个路口之后就破灭了,过了路口他猛地提速,使得我身体也猛地往后仰了一下,突然的提速,也使得前面的空气迅猛地往后灌,我又闻到了那浓重的酒气,而这次我没有叫他再慢一点了,而是用了一个基督教祈祷的手势,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架,那是外婆教我的,这能让我安心一点,因为在我寻求不到能改变根本问题的方法,或者想逃避问题的时候,我总会寄托于一些唯心的方法,其实好像大多数人都这样。在画完十字架之后,我没有继续想有关车速的问题,而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因为那浓重的酒气我太熟悉了,那气味中不只是有酒,应该还有烟,还有一桌子的菜味,以及汗水,而此刻我正坐在摩的后面的场景似乎也在加速勾起我的回忆,那是无数个童年的暑假,我总有大把的时间去外婆家玩,舅舅一家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那时候舅舅还没戒酒,外公没戒烟,外婆还没信基督教,我也不会在胸前画十字架,外婆家总是很好玩,虽然也没什么小伙伴,但是我总觉得很自由,一个人就算玩米我也很开心,而且最主要是都很惯着我,所以我自由,我在家我妈至少不可能让我玩米。但是快乐的时光都是很短暂的,太阳也总会落山,每次在吃完晚饭之后,天刚刚黑,舅舅就得送我回家了,坐在舅舅的摩托车背后,总是会飘来和今晚那一模一样的酒气,那酒气中有外公抽的烟味,有外婆做的一桌子菜味,还有夏天里一个吊扇抑制不住的汗水。

舅舅的摩托总是开得很快,但我也总不会有担心,因为那是我的舅舅,也因为在我当时有限的知识和经验里,还不知道酒驾这个词,酒后骑摩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摩托在我的意识中总是很安全的,出不了大事儿,直到两年前我得知了我的一个小学同学,酒后骑摩托结果撞死在了一根电线干上,这件事似乎直接导致了我在这样的事儿上,变得警觉了。

我家在城南,外婆家在城北,这段距离几乎贯穿了整个县城,这样听起来似乎还有点距离,我小时候也这样以为,但是当我走过了长安街之后,我觉得这个距离也就差不多是西单到天安门的距离,舅舅载着我飞快地驶过烟城的街道,那时候烟城还不堵车,而每次的夜景我也都看不够,我记忆中美好的灯火通明,都是烟城带给我的,那时候觉得烟城才是全中国最大最好的县,我还问过妈妈为什么我们这的方言是最好听的,而电视上别的地方的话不是土就是怪呢?妈妈答不上来,我也没继续追问。

我看着烟城一天天变得繁华,直到我离开它。

今天我同样坐着摩托车飞快地驶过夏夜的街道,但在人家稀少的大学城,我看不到童年的灯火通明,在我画完那个十字架之后,我抬头望向了天空,今晚没有月亮,我却想起妈妈曾教我的月亮歌谣:

月亮走,我也走

我为月亮提竹篓

月亮走 ,我也走

月亮送我到家门。

月亮不走了


(文中的地名我改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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