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古人打仗的年代,时刻枕戈待旦、时刻血雨腥风、时刻遇见死亡;相比较来说,我们的工作虽是朝五晚十的作息、马不停蹄的节奏,难免用“行兵打仗”来形容的事务;却终还有不必操心的三餐、风雨不侵的环境、更无关“生死”的威胁,饱受冻疮肆虐的手脚竟也安然无恙,这样想来,总算可以心安理得。特别是终于到了放假这一刻,还恰逢“立春”这个好兆头,真真儿觉得“苦尽甘来春满园”的身心解放和万物美好。
(1)阅卷篇
我们的阅卷工作在2日下午六点就开始了,任务是九年级的语文。一共四个评卷老师,共四道大题,七个考场。依然是批阅作文,这个差事是大家都不愿选择的,且因主观性太强,出现偏失会落下埋怨,所以一般组长就勇挑重任。因为是期末考试,按照中考作文评分标准,再本着尽量皆大欢喜的原则,遇见了不少的“47”分佳作:书写漂亮、语言生动、结构清晰、感情细腻、主旨向上向善正能量。好的作文犹如是一颗金子,在良莠冗杂的试卷里、审美疲劳的眼眸里依然能够“只若初见”,在短短的一分钟秒杀我的宠爱。记忆犹深的是一篇别样的《回望》,把中国近代史的辉煌如数家珍,好一个“回望,铭记历史;展望,和平发展”的结尾,气势可谓恢宏,语言可谓大气,之于那些写“真情”的“婉约派”更有脱俗的豪迈,果断“高分”!次日上午八点,阅卷继续(中途又接通知,班主任亲自打扫教室卫生区的卫生,领导要再次验收。就当是中场的“课间操”――卫生区又一次接受了我的体恤洗礼――我挺喜欢这样的体力劳动,活动了腰身,成就感还立竿见影,多好)。继续评改作文,写命题作文《回望》的占八成有余,写亲情友情师恩的又占八成,还遇到有关“茉莉花”的选材居然有六篇,颇有些“拿来主义”;更有学骑车、雨中送伞等俗套的选材数见不鲜;还有奇葩先来个“诠释”:“回”者,即“回家”;“望”,就是“盼望”,合起来就是“盼望回家”――亲,你有多久背井离乡,以至于思乡之情溢于言表?
马不停蹄的评分、总分、登分。尽管头脑风暴狂虐,身心俱疲,总算在中午12点结束战斗。
(2)评委篇
当评委,为实验学校的新进力量打分把关。坐在评委一排的还有小学部和高中部的领导们,这样隆重地当评委,还是第一次。试讲的都是非在职教师,以刚毕业的大学生居多,女老师居多,但真正能给人留下印象的却少之又少。板书的字体太稚嫩,有的大概不及小学生水平;心理素质太差,有的明显语无伦次不知所云;环节设置大都是走马观花,无侧重无延展;设计呆板老套,看不出新生力量的新颖和亮点,基本上照搬自己上学时代的授课方式……
不禁思考:课堂语文到底教什么、怎么教?如何才能贴近新的学情?“大语文”观如何实现?如何体现新鲜的个性的魅力的语文素养?这是做一个语文老师应该首先想到的,也是我自己更高的要求自己的。想想自己也参加过这样的微型课和答辩,坐在下面的评委们,他们眼里看到的我又是怎样的?我所呈现的语文又是怎样的?从专业素养到个人魅力,我还有太多太多要学的要做的。学着做老师,是每一个老师终身学习的任务和目标。
(3)嗜睡篇
接连两个下午,挤出来时间就把自己藏在六楼寝室里,慷慨悲壮的睡觉。工作日里像这样无牵无挂的贪婪嗜睡,颇为奢望,几近无望。如果忙碌是为了工作和学生;那么闲下来的我,就把自己交给睡眠吧。特别感谢我有这样的爱好,当足够忙碌,忙到焦头烂额,就忙里偷闲的睡一觉;当心情很糟,遭到看不见希望,就自我麻醉的睡一觉;当足够安逸,不知道哪里安放自己,就大快朵颐的睡一觉。能够用睡眠来缓解的压力都不是压力,能够用睡眠来平衡的生活都是幸福。这一觉,醒来,愿世界都是美好。
妞妞的成绩出来了,不好也不算太差;我的两个班语文成绩出来了,还算不错;班级三率出来了,进步很大。这些,就是一个学期的回馈吧,没有大悲大喜,一切都可在安然入眠以后,平安到达!
(4)陪诊篇
4日下午三点多,突然接到妈妈的电话,我歉意地表达了下午不能回家了,颜辉还需要汇总成绩核算老师的工资,工作还没结束。听到那头的些许失望和有气无力的应答,我突然心疼起来,追问:家里有啥事?话筒里传来的竟然邻居的声音:你妈不好受呢,上午去乡里医院了,打了针,现在还是肚子疼……
眼泪,就来了;睡意,全无。来不及埋怨,来不及问清病痛,我只想快点回到她身旁,把她接到医院。跟颜辉打电话,立马结束了手上的工作,开车回家,一路上,谁都没有太多言语。想想这条路,这个学期我只来过一次,愧疚就如蚁般爬上心头。所谓养儿防老,儿呢,女呢,都在忙自己的工作,我们都很努力都很上进,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渴望飞得更高远;可是家呢?这一对日渐苍老的双亲呢?飞不动的是这个永远的老巢和一颗永远期盼你的心哪!
老妈在床上躺着,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对于一个向来风风火火不辍劳作的她来说,甚为少见,想是疼的不轻。问,却说,已经好多了,能忍。赶紧收拾东西,她却还不忘带上给我准备好的一兜兜的小青菜。老爸还把一沓钱揣在贴身的衣服里袋,用塑料袋包着,有好几千的样子。一路上都在说上午的经历:如何突然疼痛难忍,如何骑一辆电三轮来回好几十里路,如何体会到大病来临时的惶恐和放不下。
到家已是五点有余,看她气色好多了,也有吃得药,就决定明天周一做个全面检查。医院的人,多得可怕,八点半到医院,单单是排号等待就到了11点,所幸不是肾结石,也无其他大碍,化验检查都没见异常,只是肠胃有些炎症,又吃了过夜的剩菜。拿来药,就快中午。老妈已是三顿没好好吃饭,一大碗汤面条也喝的津津有味。一半是饿,一半是终于放下心。
我喜欢他们住在我家,热热闹闹,有拉不完的家常。而且都在你眼前有说有笑平平安安的,你就不用再牵挂。越是老了,他们之间的磕绊也越来越少,看到他们能相互和睦照应,才懂得所谓夫妻和婚姻之道,就是相互宽谅相互帮扶,相伴到老吧。
可是还是着急回家,第二天就开始嚷嚷要回去,怕街里的人传说得了什么重病,还要回家跳舞去。怎么劝说都是搁记那个家,一把锁,两扇门,一个院落,就是他们落跟的地方。想起监考那天,读到《哈佛家训》里的一段关于亲情的文字,不禁鼻子酸涩潸然有泪。关于父亲母亲,关于老院子,也是我们这群雁子们永远的牵绊。
这一趟算是“送”,所以回来的时候,东西就多起来了:一口袋大白菜,三捆菠菜,一兜海带粉条,一袋玉米糁,一沓匝得规规矩矩的鞋垫,还非要装着白面。仿佛我们能用得上的,他们都想装在车上让带走。其实能带走的,是那颗沉甸甸的亲情,而这,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