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万种死法》是美国作家劳伦斯.布洛克的长篇推理小说(给他定位推理小说是不完整的),他是写给八百万纽约市民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法,不可避免。”我在怀疑,这八百万种死法难道就没有雷同吗?这么说,中国十三亿人口是不是就得有十三亿死法?其实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不可避免。
特别是我父亲死后,考虑最多的也是来自那些灵魂的触动:关于死亡带来的话题,当然不是盼着去死,之所以触及这个话题,可能敏于中国人对死的忌讳。美国著名诗人杰克吉尔伯特在他的诗集《拒绝天堂》中有这样一句话,他说:“没有人愿意去死,即使去天堂”是的,即便去天堂,也没有人愿意去死,说明人对生的渴望,而死并非生的对立面,它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佛家也有类似的话语,“死即生,生即死”,这已从哲学意义上的死上升为宗教的死,你只能去感悟。
我父亲在临终前给我母亲讲述了一个梦,他说,他梦见了三个穿白衣的女人驾着祥云来到我家的上空,从基督学教义上来说,我父亲晚年皈依基督,按我母亲对梦的解释,寓意着升天堂,当然,天堂是一个美好的意愿,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抵达啊!从我十八岁担心父亲不知哪一天会驾鹤西去,到我四十岁真正考虑死亡的终极意义,用了二十几年,其实,这种担心无疑是对死亡的恐惧。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死去,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死法,没有人可以逃避。以前想到死的时候,就不寒而栗,只有真正体验到死亡靠近,人才不会恐惧,才会坦然面对。我想起父亲死时脸上绽放的笑,那是幸福的,最终灵魂的皈依。
有时,我也会考虑,我的终年会选择哪一种死,跟母亲谈论这些话题的时候,她总会呵斥我,“年轻轻的别瞎说。”但是,这是我们走向终年不可回避的一个永恒的话题。人在这个世上吃喝拉撒,生老病死,受尽折磨,终其一生最终死去,没有什么可以畏惧。我总是给她谈外国人对死亡的坦然,他们活着可以给自己立碑写墓志铭写遗书,把临终之言交代清楚,这多好,让他们的后代可以按照他们的遗愿做该做的事情,这不失为死亡的一种完美。
你无法选择自己的生,亦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有时你的死也是身不由己的。你想死,不得其死;不想死,却不得不死。近来问一诗人兄弟,我说,你怕死吗?或者说你会选择和海子一样自杀吗?他说,生都不怕了,还怕死?但我不会自杀,不是我懦弱, 因为我的生命不仅仅属于我自己。他的这句话可能是对的,但至少他的内心还是积极向上,对生活充满了向往。近读美国作家劳伦斯•布洛克的《八百万种死法》,心有感触,对死亡又有了深层次的认识。当然八百万种死法有些危言耸听言过其实,但也不可否认死亡的种类应该像早期的收费项目一样繁多。先不说他所在的纽约,就拿我们国家来说,自古至今,死法应该不少,比如:开水死、躲猫猫、打呼噜,安乐死等,无论是被流弹打死,被劫匪杀死,被装着炸弹的电视机炸死还是酒精中毒醉死,死亡终究是各种各样而又不可避免的。无论哪种死,都是死,都是灵魂剥离了肉体。突然间,我开始问自己,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以怎样的方式死去?这八百万种死法,哪一款适合我?
比如:老死,也就是活到一定程度不得不死,这可能是最容易让人接受的死法。老天爷给你了80岁的寿命,你多活一天都是赚的,所以,如果能够没病没灾、舒舒服服的颐养天年,最好是活个一两百岁,然后在阳光明媚的某一天,两眼一闭,双腿一蹬,高高兴兴地去见“马克思”,不失为最好的死法。但是,人活一生,总的来说痛苦比快乐要多,多活一天就要多为了生计奔波一天,等你老态龙钟的那一天,除了拖累社会,拖累子女,拖累自己之外,实在没有什么意义。况且,自己也无法忍受自己鹤发鸡皮、颤颤巍巍,更不能忍受自己身体的各个零件都变得不听使唤,一个曾经活蹦乱跳的人变成一幅空荡荡的臭皮囊是我最怕的事情,所以,老死,对我来说是一种煎熬,我宁愿华丽的离开,不用太华丽,就80岁好了,再活多了也是祸害。至于百岁老人,二百岁老人,三百岁老人的头衔,还是留给别人去争夺吧。
病死,这是现代生活中最不可避免的一种死法。好像随着社会的进步,人的身体却越来越像破了壳的鸡蛋,不可挽回的变臭,变烂,然后破败。说起来也奇怪,八百年前老祖宗们都吃不饱喝不饱的时候,也没听说过什么癌症啊之类的这病那病,可是现在呢?万一您私生活混乱一点,得上个A打头,S结尾的病,那对不起您了,一个小感冒就能让您跟这个美好的世界说再见。所以说,现在啊,得个什么乱其八糟的病,然后不得不驾鹤归西是大势所趋。那么,我要不要在几十年后跟一下潮流呢?答案是,不要,坚决不要。要知道,想当初我母亲花了10个月的时间,辛辛苦苦、受尽磨难的才生下一个四肢健全的我,虽然不优秀,起码完整。我可不要在世上转了一圈之后,在医院里被数个二把刀医生左一刀,右一刀的把我身上有用的没用的东西切下来之后冲进马桶里,然后缺心少肺的跟这个世界告别,这样都对不起我老母亲当初十个月的辛苦,所以,病死是我绝对不会采取的死法。
天灾,这个包含的内容很广,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弄到这个范围里。还是那句话,科技发展了,新社会了,传统意义上的灾难变得不再那么可怕,什么洪水啊,地震啊都不成为天灾的主体了,这无形中也就阔大了天灾的范围。这么说吧,如果你在马路上疯跑,或者哪个司机多喝了几口猫尿,车轱辘觉得光跟马路亲密接触不够,还想跟路人亲热一下,而你又好死不死的是那个路人,那不好意思,你就是天灾之下的牺牲品一个了。当然了,车祸太平常了,再无厘头一点,如果你是个矿工,矿井坍塌了也是一样。又或者你是个建筑工人,不小心从高层楼掉下来也可以。最最难以致信的,你没事干坐在家里呆着,不巧屋顶上的灯坏了,掉下来正砸在你的头上,你一命呜呼了,这才是典型的天灾。但是,据我总结,凡天灾而死,都死得很难看,不能美美的去见上帝,由于本人是厚道人家的孩子,平时不喜欢出门吓人,所以,就算变成一缕孤魂,也要坚持信念,不能吓坏了各路鬼神,所以,天灾而亡是万万使不得的。
人祸,这个比较单调,无非就是被故意杀害,或者被误杀。现在的人,胆子越来越大了,你让他杀鸡他可能不敢,但是杀人这件事,不用你教,到时候他刀法、枪法比谁都精湛。而且,现代人的神经比头发丝还要细,你可能觉得没什么,他就觉得你干的事情比挖他家的祖坟还要让人难以忍受,杀了你自然不为过,所以,轻而易举的你就死了。误杀就更容易了,最常见的,你包里揣着十块钱上街闲逛,碰上个不开眼的就要打劫,不巧你也是个英勇不屈的主,打死也不给,于是为了十块钱,他本不想你死,你也不是非要死,但是针尖对麦芒的对上了,他手一哆嗦,你死了,这也是典型的人祸。但是就我看来,人祸这件事基本上太不靠谱儿了。首先,我们所处的是法治社会,虽然《法治进行时》等节目每天都在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有多么的险恶,但是还真不到需要足不出户的时候,大白天的想在街上遇到个歹徒也有点难度,所以要是想这么死,还真挺不容易的。其次,这年头,钱和命比起来,自然是命比较值钱一点,如果碰到打劫的,别说十块钱,就是十万块也会给他,闹不好还会跟他一起去打劫,所以,被劫杀的可能性显然很小。再说仇杀,奸杀?这些好像都不适合我,因为我虽然嘴巴坏点,脾气暴点,但是绝对识时务,打不过的时候跑得比导弹都快,跟人结仇那更是不可能,所以,仇杀我是享受不到了。奸杀呢?不用说了,我不去奸别人就算我对得起社会对得起人民了。这么说来,因人祸而死也不适合我了。
说来说去,还剩下最后一个办法,自己解决。要说这可是个好办法,毛爷爷早就说了,我们要自力更生,活着要靠自己,死更不能麻烦别人。自己解决的方法可谓五花八门,我们中华民族是最善于发明创造的民族,现在我就先来预习一下自己解决的方法。服药,这个是个很方便的方法,无论是安眠药,杀虫剂还是其他我叫不出名字的高科技的药品,只要吃下去,两眼一闭就可以等死了,既省时又省力。但是,要是赶上个吃药有困难的,吃个药比死还难的话,那就算了,而且吃药的过程虽然简短,可是等着药性发作的过程可是太难熬了,据说五脏六腑都跟移了位似的,万一药性不够,死没死成,弄个痴啮呆傻,那就更不划算了,所以,服药就算了。跳楼,这个无论是在电视剧里,还是在现实生活中都比较常见,但是往往多用于要挟,雷声大雨点小,没几个真跳的。您说这纵身一跳,死了的话,摔个血肉模糊,连亲娘都认不出你是谁得多可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犯不着这么折腾。再说了,万一摔不死,摔个半残,您到是可以参加残奥会了,可是这罪谁替您受去?跳楼不可取,不要了,不要了。再来就是割腕,如果你是个美女,临死前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洗个香喷喷的澡,然后拿把手术刀往自己的纤纤玉腕上划上一刀,血花四溅,接着您就可以专心的泡澡了,泡着泡着就见阎王了,看那场面挺壮观,听起来也不错。但是那是听起来,做起来就不那么好玩了。想想,那可是自己的肉,那不是路人甲的,自己割自己我是怎么都下不了手,有那工夫去杀两只鸡,炖个汤喝挺好。再说了,人体内有个东西叫血小板,它可以使血液凝固,如果您没有浴缸这个必备道具还是算了,除非一下子割断大动脉,否则是决计死不了的。
说来说去,八百万种死法好像没有一款适合我,其实主要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想死,人生苦短,能活着就好好活着吧,苦难虽多,但是能亲眼看着苦难过去也是不错的经历,我不期望永远美好,只希望可以活得有意义,有滋味,而且我知道,只要有信心就可以开开心心地活着。
我不知道八百万种死法,有没有一款适合你?反正我不要这八百万分之一,我只要唯一,开开心心地活着……
作者简介:西马,七十年代生于清照故里,现居淄博桓台。学生时代发表诗歌,后因生活所迫搁置多年,于2009年重新拾起久违的文字,先后在《星星》、《山东文学》、《天津文学》、《时代文学》、《文学港》、《山东诗人》、《中外文艺》、《诗刊》、《诗选刊》、《行吟诗人》、《天涯》、《边缘诗刊》、《华夏散文》、《中国散文家》、《中华风诗刊》、《未央文学》等纸媒刊物发表作品。曾获“清照杯”全国诗歌大赛一等奖,“齐风韶韵”杯全国诗歌大赛二等奖,“黄河口杯”全国金秋大赛三等奖,有作品入选大型文集《诗歌里的齐鲁风景》、《章丘文学双年鉴》等,著有散文集《水上的家园》、长篇小说《滑向青春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