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忆

“1986年9月17日  晴  周三

今天早上像往常一样准备坐中巴车去十公里外的学校上课,站台等车的人很多,我很内敛,看这架势,怕到时从书包里掏钱买票的空间都没有,如此早早的备好了一元钱纸币拿在手里,终于来了一辆车,大人们奔命地往车里挤,我最后一个才挤上车,车内像塞满的炮竹,背靠背,脸贴脸,连呼吸都困难,幸好我一把抓住一中年男人的衣服才在车边开边关门时上了车。

当我站稳时松手才发现,拿钱的手伸进了中年男人的衣服口袋,拿出手时的那一元钱瞬间显得好尴尬,

‘呃,这么小的妹子原来是个扒手’。

‘我没有,这是我自己的钱,准备打车票用的’。

‘不会这么巧吧!你还是学生吧?哪个学校的?’

我脸涨得通红,没有父母在身边的撑腰,这种尴尬处境让我百口莫辩,车子一直正常行驶,发生的这小插曲让原本拥挤的车厢变得更加热闹,我像个小丑至身其中,强忍着眼泪,眼光扫着每一个人的眼神,希望能捞到一根救命草,这时中年男人开口了:‘这一元钱不是我的,我的数额都是五元和十元的。'

车终于到站了,我如释重负,一路狂奔跑向学校,强忍的泪水附和着汗水尽兴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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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像往常一样交换日记本,不曾有太多的语言交集,第二天日记本上留下一行字:中巴车上的事是真的吗?

我们只是在那次小学毕业集训时有过两三次的正面交流,初中有幸分到了一个学校,不在同一个班,共同的爱好两人偶尔有文字交流,三十多年后的今天再次忆起仍如昨日,偷偷地站在教室门外的一侧,匆匆地擦肩而过,快速的交换日记本,两人相互点评,内敛而兴奋,偶尔的走廊相遇,交集的目光也会快速躲避,他比我更害羞,欣赏他文字的细腻,喜欢他每次对我日记的点评,相互期待对方下一篇佳作的产生。

这种朦胧一直维持至1986年11月20号,因家里突发变故,我停学一个月呆在家里帮父母做着农活,所有和学习有关的事暂停,包括互换的日记本,还有初起的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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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我一纸休学辍学,从此,我与学校的所有无关,尽管我很想再次收到他的日记本,可接下来的家庭频繁变故,我已无力且不再去触及,终于在某一天封存于我的世界,包括他。

三十多年来,结婚生子,像大多数人一样敷衍着生活,努力地活出想像中的味道,可以嬉哈着一些皮毛的情感,但在最清醒、最无助的某刻,舒展着躲藏的情感,弥漫着那时的痛和忆,最纯洁的浪漫终究只属于那互换的日记本,我小心地护着这段朦胧,从没去证实它是否只是单一,自私到希望它是相依的,至少能在余生的某天无望时拿出来慰籍,像一颗救心丸拯救着那些濒临生气的日子,或许所忆起的不是他,而是与他的每个互动,那刚刚好的青春朦胧…………

也曾听过有关他的后来,有一个体面的工作,且混得很好,唯独不去打探他的婚姻,人到中年的婚姻,所谓的幸福都是社会剧情的需要,个中滋味独自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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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过记忆,吹散“雾霾”,再次翻开人生日记,竟有点独自偷欢的兴奋,或许在某天的某刻,三十多年来,两个日记本早已重逢:人生沧桑,所忆悄然,各自安好,以慰曾经。

有些事从不曾提起,却不曾忘记,偶尔忆起,竟有着幸福的味道…………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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