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畈里满满的青绿占据了每一寸土地。浓郁的青叶味儿和着泥土的腥气,冲击着人敏感的嗅觉,让人顿感神清气爽。风吹过稻田,绿波缓缓地荡漾起来。
来背着锄头走在田埂上,满意地看着打着青苞的稻禾。青苞鼓鼓囊囊的,只等三两天便会吐口扬花,今年的稻禾长势喜人,天公做美又是一个丰收年。来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了,背起大袋化肥,一刻不耽误地均匀撒在稻田里。给稻苗加把劲儿,庄稼不欺人,你待它精细,它便待你厚实。来抖着肥料袋,让最后一粒肥料也滚进稻田。
该回家吃早饭了,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地发出抗议了。来卷好肥料袋,这可是个好东西,洗干净装稻谷最好不过了。今年稻子长势好,家里存的化肥袋怕是不够了。
来锄完棉花地,又顺路扛着锄头在田边巡视一翻。稻苗长势喜人,就像抱在手里哈哈笑的胖娃娃,任谁也是想多看两眼的。奇怪,因为早上要施肥,昨天特地提前从上游水塘放了水的,早上还是满田水,这会儿就剩薄薄一层了,怎么会干的这么快?来围着田埂检查起来,在田角发现一个缺口,水正缓缓的往下方田里流去。
来顿时恼火了,他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上田过水下田的,也不碍是正理。毕竟水也不可能凭空飞过来的。可是刚撒的肥料可就随水漂走了,要过水,也得打个招呼,让人有个防备,这事办的太不地道了。
“根叔,您过水也得给我提前打个招呼,早上刚追的肥,你看着我撒的!”来走到下田道。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刚追的肥,我田里干的都是大口子了。再不灌水,颗粒无收!过水是正理,都是靠地吃饭的庄稼人,这你也不懂?说破大天你也没理的!你光想着丰收,也得让别人活命不是!”根老汉满脸通红,瞪着眼睛吼道。
“我没说不让你过水,早上撒肥料时你也该提醒一声,我家不富裕,一袋肥料也不便宜。都是一个村的乡亲,你这样办事让人想不通。”来越想越来气。
“我早上才看见田里干的裂口子,管不了许多!我埋头干活,没看到你撒化肥。再说,就算你撒了肥,过点水。能流下多少肥,小气抠索的,难怪一辈子也翻不了穷身。不结人缘的穷鬼!”根叔骂道。
“你……”来脑子都气懵了,真是个老不死的无赖,村里哪个不在背后骂他。仗着一把杀猪刀一身蛮力,耀武扬威几十年了。都说善恶有报,可他家反而越过越红火,三个儿子五个孙子,真是树大根深,旁人丝毫也不敢撼动了。来忍着气,回到自家的埂上。老天有眼,雷劈死你这个老家伙!来轻声骂道。
来撒完肥料来到上游水塘边洗脚,根叔蹲在水边往药筒里灌水,地上花花绿绿的袋子格外显眼。来瞅了一眼,奇怪,除草剂不是开春空田时用的么,这个时候用什么?来好奇张口想问,脑子里想起昨天根叔那般嘴脸,顿时恶心起来,低头一声不吭地洗脚。远远看到根叔在稻田认真地喷洒除草剂,来长舒了一口气。
根叔家田里的秧苗如同被火烧了一般,变得枯黄颓败,根叔目瞪口呆地站在田埂上望着垂死的秧苗,欲哭无泪。
“来,那天我打药时你也在,你怎么不提醒我,这是除草剂。我没念过书不识字弄错了,你们年青后生可都识字的,你是故意的吧!”
“根叔,你可冤枉我了,你是往药筒里兑除草剂,可我以为你为棉花地除草呢。所以也没多问,现在好多人嫌棉花地锄草麻烦费劲,都用除草剂省工夫呢。谁知道你当除虫的农药来使了,我真的没看到。你是种田的行家,我们后生哪里敢多言的。”来认真答道。
“你……”根叔气的说不出话,望着来哼着小曲的背影,摇摇晃晃地往后倒了下去。来早已走远了,这次他真的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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