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中秋节了,下班后买了些东西去农机厂宿舍看望老妈。
自从老爷子2016年腊月初二逝去,至今已经五年多了,每次回娘家我几乎不是公交就是骑自行车,就是不愿意或者说不敢开车走那一条再熟悉不过的线路,不愿意或者不敢看沿途的风景,不愿意或者说不敢去回首……爸爸逝去后最初的一段时间,我回娘家总坐公交车,大都是一路掉着眼泪,一路想念着跟爸爸在一起的日子,招来的大都是旁人不解的眼神。
变压器门口有座公交车站,每次经过那里,我都要寻找那双善良温和慈爱悲悯略带忧伤的眼睛,寻找那张由于消瘦皱纹更加凸显沧桑的脸,寻找那个依依不舍的眼神,也总会想起那些谆谆教诲的话语,还有那些不厌其烦的叮咛。爸爸离世前那几年,雾霾非常严重,我回娘家大都乘坐公交车,每次我说要回自己家,爸爸总是说再待会儿,再聊会儿,再坐一小会儿,每次我都不忍心开口说“走”这个字,怕影响老爷子正浓的谈兴,也怕老爷子担心我太晚回家路上不安全,内心里也渴望着多跟老爷子在一起神侃神聊。爸爸总是送我到公交车站,边走边聊,总有说不完的话儿,车到站了有时候也不上车,错过好几班车,直到末班车我才磨磨唧唧地登车挥手跟爸爸“再见”,上车后赶紧趴车窗回头再跟老爷子挥手,老爷子一直目送这辆车的离去,我也是看着老爷子变成一个小黑点儿才坐下。此生跟爸爸的最后一面最后一眼就是这个公交车站,直到今天我看到它还是会泪奔!有时候开车回娘家,爸爸就催我早点走,怕我开车晚上太黑看不清路。其实他是多么渴望我多陪他会儿啊!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也!
七月十五去给老爷子上坟,一边祭奠,弟弟一边诉说着:爸爸,放心吧!老妈挺好的,外孙挺好的,孙女也挺好的,下一代都在打拼,都在努力工作着,奋斗着。雾霾也没有了,空气也好了,老爷子要是活到今天,看到这些得多高兴啊!听着弟弟这么说,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了,太思念我的老父亲了啊!我想对父亲说的又何止这些啊!
老爷子生前特别爱运动,是个闲不住的人,养鸟养花,打球听书,谈天说地,炸丸子,烙酥饼,拿手菜是烧茄子。热爱生活的劲头一点儿不亚于年轻人,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拼搏,年轻人就得拼搏”。非常狗血的剧情是这句话曾经吓跑了一位到我家串门的男童鞋!
每次回娘家,爸爸都要带我去宿舍对面的一片杨树林散步,感受日出日落,欣赏云卷云舒,说一说家常理短,聊一聊人生感慨,讲一讲历史掌故。春夏秋冬,岁岁年年,手指粗的小树苗变成了婆娑起舞的杨树林,爸爸也成了银发苍苍的老人,我也人到中年,所谓岁月是把刀,刀刀催人老。爸爸去世后,有段时间总是梦到他老人家,白天也是睹物思人,实在太想念他老人家了,我就一个人跑到了这个小树林,望着树林缝隙间透过的阳光发呆,泪流不止,阵阵清风吹过,树叶哗啦啦地翩翩起舞,周边暖暖的,软软的,柔柔的,感觉爸爸好像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感觉爸爸又在对我说话,感觉爸爸爽朗的笑声,感觉爸爸并没有离我而去……
人生如寄,这话是说,这人活着,就像是一件东西寄放在世上,到了时候,就有人来把它取走了。 即使再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