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老爷，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很乐意为您表演空中飞人，事实上，我是个会飞的人。如果您愿意支付我一千元，只要您手指缝里开出一点缝儿，漏下一点您用不着的东西，我将感激不尽。”石大傻殷勤的对着一位衣着光鲜靓丽，长相斯文，颇有一些绅士风度的中年人卖弄着他的卑微。
他卑微地躬着腰，双手不断摩擦，一些不惹人注意的黑色细小污垢从指尖掉落，混入污泥。他穿着破旧、尚且仍不蔽体的衣服。寒冷的空气冻得他瑟瑟发抖。这是他今天找的第六位老爷，他急需一笔钱。这该死的天气让他可怜的妈妈病得快死了，他自己也痛的要死不活的。今天第三位客人承诺给他那笔钱，“但你得先跳下来。”那位老爷指着他的鼻子，颐指气使。“看在老天的份儿上，富贵老爷，希望您能遵守您的诺言。”他站在三楼阳台上，刺骨的风吹得他站不稳了。“快跳吧！跳啊！”可怜的他至今也没拿到哪怕是一毛钱，还遭了毒打。“老爷，求您了。”他殷勤期盼地说。
“那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急着要这笔钱。如果你的理由让我满意，我将很乐意送给您这笔钱。”那个斯文老爷扶起石大傻，并邀请他坐进他的汽车。“不，老爷，这可不行。我太脏了。”大傻感动地说。他从未想过有人会请他坐汽车。毕竟这个年代，汽车还是非常少见的。“现在，请做吧！”他用他的高档皮鞋往高档真皮座椅蹬了几脚，让原本精致的座椅面目全非。大傻向他深深地鞠躬，眼泪也瞬间就流淌下来。
大傻局部地坐在车上，屁股也只是沾了点边，腰板挺得很直，这让他痛得直想咧嘴。他掂着脚尖，勉强的支柱他身体的全部重量。“可真冷啊！不是吗？”“是的，老爷。”他立刻回答，生怕自己的迟疑会让眼前的好心老爷不高兴而将他赶下车。外面真的太冷了。那个衣着光鲜亮丽服饰的老爷给自己拿了支粗大的雪茄，司机适时地给他点燃。这位老爷陶醉的吸了一口，然后吐出来，汽车中顿时就弥漫了一股雪茄香味。这让大傻忍不住多闻了几下。这让她的鼻子很痒，但他极力忍着。“想要来一口吗？”“不了，谢谢老爷。”他的腔调极其怪异，鼻子太难受了。“雪茄是我的最爱，我的妻子都不如它。”他有迷醉的抽了一口，吐出更多烟雾。“是的，老爷。”大傻长长地吐了口气。
他注意到窗外开始落雪花了。他开始挂念他那可怜的妈妈，这位不错的先生还没有任何听他讲经历的打算。“老爷，请原谅的我打断你，但我想我该离开了。我那可怜的妈妈一个人在家里，现在外面又下起了雪，我很担心她。”大傻准备下车，但他发现他不会开车门。“我很感谢您能请我上您的车避寒。”“是吗，司机给他开车门。”大傻站在车旁，双手抓着衣服下摆，双腿闭得很拢。他透过车窗看着车内的那个不错的老爷，眼中透漏出希冀与失望。而那位老爷并没有看他，自顾自地抽着雪茄。
大傻绝望的转身离去，事实上，如果不是担心他的母亲，他更加愿意等待那位好心老爷的恩泽。“他看上去很和善的，只是记性不好。”他自言自语，“又或许是为了照顾他的优越感，我叫大傻，我人可不傻哩！那些该死的富贵佬，只会欺负我们穷人。”他越讲越生气，一连踢飞了三个垃圾桶，这让他本就痛得要命的腿，更痛了。“哎哟！”他边跳边喊，“让那些人全都变成穷人吧！这样他们才会知道被他们欺负的穷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他转进一条深巷子，然后左转右转。他立住在一个破院子前，这里破得只有半扇门。他耐心地把衣服理顺，把腿伸直，然后挺直腰杆，这一系列动作痛得他直掉眼泪。他啐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进门。
屋里的布置同院门一样。一个憔悴的老人挣扎在床上，她正在与死神搏斗，同生命赛跑。她眼看就不行了。死神的使者就在床头，手里的镰刀泛着冷光，照得老太婆抖得更厉害了。“我要死啦，归天啦！我可怜的儿。”老太婆声音嘶哑得像打气筒发出的声音。她的眼泪流落下来，溅起水花。“是啊，我可等半天了。”使者声音更想风箱，他的面具让吓得老太婆大小便失禁。“我死了好啊，可我那儿！哎呀呀！”老太婆哭得眼窝开始陷下去。
石大傻满脸哀愁走进来，他看到了使者。他的面具吓得他撞烂了半扇门，另一半孤零零的在风中摇曳。大傻抄起门板，朝使者脸上拍。他狂吼，“离她远点！求你。妈呀！”他无目的的挥舞着门板，腰腿上的伤让他痛的冒冷汗。老太太无力地伸起她的瘦小枯萎的手，伸到半路上就开始摇晃。“儿啊！我的大傻，来让妈看你。妈看不见啦！”大傻扔下门板，奋力跑到床前。母子两人的泪珠溅起水花。大傻紧紧搂住这个骨瘦嶙峋的女人，她的骨头咯得他生疼。“妈呀！我的妈啊！”
“说再见吧！”使者高举他的长长的泛着冷光的镰刀，作势就要挥下。这时，一个极不和谐的，带着慵懒的声音想起，让使者的镰刀没有挥下。“恐怕不行，先生。”大傻睁开紧闭的眼睛，惊奇的发现那个人正是那个抽雪茄的人。他安抚好他那正瑟瑟发抖的妈妈，把她藏在身后。“老爷，是你。”“我忘了件事，所以就过来了。”那个老爷抽了口雪茄，开始喷云吐雾，破门吹进来的风使整间房子都弥漫着香味。“又是你。”使者放下手上的镰刀，面具上镶嵌的眼珠也变了色。不是那么阴冷了。“是的，先生。愿你有个好梦，使者先生。”老爷靠在门上，雪茄在风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使者突然消失，阴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真期待我割下你灵魂的那一天。”老爷走向大傻，丝毫不顾忌地上的泥泞。石大傻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他的眼珠也化成水，淌了下来。“尊敬的老爷，让我给您磕头吧！请接受我这条卑贱的命罢！”地板上出现一个一头大的洞，持续下去，我想他会打出一口井来。“您的儿子给您带来了活着的希望。”
他转身对大傻说：“你我是一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