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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平均1立方米的空间，我们已经做到极限了。”一名身穿黑色官服、戴着头盔的工作人员对我说着。
2077年，科技竞争已经过去50年，人类的生存空间已经所剩无几。50年前，是人类的黄金时期，人们为了自己和家族的未来，拼命工作，“你工作越努力，就会换来越多的回报！”成为那时候人类的终极信仰。许多人靠着毕生的努力，换来数十亿的身价，从一介草民，跃升到古代城门内的贵族。
这些事情还是我的家教王老师讲给我的，他还说，他的父亲年轻时给一个汽车修理厂看门，24小时不离修理厂，仅用了3年就攒够了第一桶金，买下一块地，自己经营修理厂，“你工作越努力，就会换来越多的回报！”王老师的父亲秉承这个信仰，每天亲自为客户服务，为了保证自家修理厂的能力，他把赚来利润的50%分给修理技师们，并且告诉他们：“你工作越努力，就会换来越多的回报！”就这样，短短10年时间，他就成为古城贵族，而王老师一出生，就在古城中过着全世界最好的生活，接受全世界最好的教育。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又过了没几年，王老师的父亲便去世了，死因是心脏衰竭，如果放到现在，这种小毛病根本不会对人体有任何影响。但就是在他父亲去世那年，危机不声不响地悄然接近……
“再过4个月，这里的人也要搬出古城，不知道以他们的身体，在外面能坚持多久。”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略有些颤抖地说着，我这才被他叫回到现实。
“外面？立体生存装置还没有投入使用吗？”
“立体生存装置……技术上已经成熟，上面为什么不肯使用，这个原因恐怕你比我们更清楚吧？区域规划局局长先生。”
“如果是这个原因，我确实清楚，也不便透露……那么这里现在还有多少人？他们是什么时候来到古城的？”帕尔斯·罗，古城人口署副署长，年纪一大把，却没做到符合年纪的官职，“你工作越努力，就会换来越多的回报！”看来确实如此。
“大约十万人，都是30年前那次科技危机之后进来的。古城的空间只有这里能供给他们生活，只有这10万立方米。”
只有10万立方米……平均每人1立方米，这里就像宠物集市，售卖的宠物都被放在笼子里，等待未来的主人来买，只不过这里的人们，永远等不到主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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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罗之后，我踏上一辆汽车，并告诉AI目的地——中央办公楼。沿途是不变的风景，湛蓝的天空日日如此，空中的白云也没什么变化，科技危机后，外面是什么样子没有人清楚，因为出去的人，就没再回来。
“你工作越努力，就会换来越多的回报！”坚持这一信仰的人们为自己和家人换来无数财富，他们不再工作，依靠金融游戏和赌博式投资享受着刺激有趣的经济回报。他们不再工作，因为他们需要各式各样的娱乐，娱乐的东西太多了，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做别的。
“你工作越努力，就会换来越多的回报！”便不再是人们的信仰。危机时逃进来的几十万人无法取代机械的单一重复性工作，中央也没有位置留给不需要的人，除此以外，古城里不再有其他可供人类工作的地方。这些人每天只靠政府供给的有限的日常必须品生存，他们没有工作，没有娱乐，每天24小时无所事事，于是最原始的动物游戏从这些人中自发形成，滥交、抢劫、赌博在这个地方不断生长。
城内的居民唾弃这些逃难者，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放纵。他们无节制的生育导致住宿需求越来越大，平面伸展的房屋也被立柱一般的塔楼替代。他们不工作，便失去了信仰，直到新的信仰降临——
就在十几年前崛起了一个新兴教派——“破壁教”，他们认为离开古城是人类最后的出路，城外的世界才是真实的，出去的人之所以不回来，是因为他们在城外找到了同胞，人类的未来不在古城，面是在城外，城外就是天堂，而古城则是炼狱。“你工作越努力，就会换来越多的回报！”真的成了过去时，古城的信仰只有“破壁教”，几乎所有人都成了信徒，据说很多上面的关键人物也早已皈依破壁教，这立体生存装置迟迟不许使用，恐怕正是这个原因，也许人们会在信仰的驱使下，再次做出蠢事。
“你申请的立体生存装置现在还不能投入使用，大会昨天已经商讨过，3个月后投入建设。”
“长官，如果3个月后开始建设，那么几十万笼中人就会被赶出古城，那么还要立体生存装置有什么用？”
“这些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规划立体生存装置的建设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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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个月后，我站在立体生存装置的驱动中心，能够俯瞰古城的全貌。由于装置的建立，许多居住区都开始了拆除工作，白色大字随处可见，原本保持30多年的整洁古城，现在却像一片废墟。
人们纷纷搬进立体生存装置，长官最新下达的命令，是尽快兴建8个立体生存装置，按照危机前原八区的分布，将人们安置到立体生存装置中。但是从地面生活区转入立体生活区需要适应的还有很多，人们还不习惯这种改变，甚至连曾经参与试验的人们，也没有习惯。装置的重力转换也存在问题，在支撑古城屏蔽立场的同时，还要随时做到重力转换是不可能的事，即使在危机之前也没办法实现。
驱动室中一阵AI语音：请各位局长以上官员至中央办公楼集合，有最新通知，有最新通知。重复……
第9座立体生存装置升起，它的名字叫“中央塔”。这是两个月前在中央办公楼下达的新指示。
“由于人们无法适应立体生存装置的重力，经大会商讨决定，放弃古城及屏蔽立场，建立第9座立体生存装置，名为‘中央塔’。今天的主要议题，就是建造各塔之间的通行设施。各部门共同研发，务必在两个月内投入使用。”
今天正是中央塔投入使用、通道车正式运行的日子。所有立体生存装置中都有成像设备在直播这次运行仪式。随着首长一声开始后，中央塔接通能源，所有长官乘坐通道车从办公楼进入中央塔，一切顺利，下一步就是能源转换，立场即将关闭。
几乎所有的人，此时不再观看直播，而是把脸贴到立体生存装置的玻璃上向外看，想知道古城外的世界，自己过去的家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当立场关闭的瞬间，所有人都热泪盈眶。
城外还是危机前的建筑，大型商业街，高耸入云的住宅小区，还有保留了近千年的古代园林，人们纷纷冲向通道车，急于回到以前的家里。
随后的十几天，通道车不停运送人们回“家”，我和其他同僚一直忙于安置工作，现在，立体生存装置几乎都停止运行，处在低耗能维生状态，我在崇字塔的驱动中心并没有出去，因为我的家就在这里，从生下来就在古城里，如果古城变成立体生存装置，我的家就搬到了这里。祝那些回“家”的人们幸福，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能找到以前出去的人，至少在看到城外的第一眼，我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