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
自打虞忘川来到无忧山庄,就事事不顺。
第一晚,继承了祖传催眠术的付茵茵企图从她虞忘川的记忆中探知关于公子无忧的只言片语,幸而她早有觉察,釜底抽薪。
第二晚,一名护卫突发急症,她匆忙向赵林求助。赵林安抚了她两句,承诺会妥善处理。那护卫自此就再也没有出现。
之后虞忘川才知道,这次护卫队是由从各地挑选来的精兵强将组成的。因此每名护卫在启程前都服下了进庄后第一杯茶中毒药的解药,以防路上突发变故,移花接木,埋下祸根。
这真相,半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半是赵林提点出来的。
赵林看看她彻悟的神情,笑着说:“老奴本不该多嘴,只是公子看重虞护卫长,再三吩咐老奴多加照拂。”
虞忘川皮笑肉不笑。
这才是最倒霉的一件事吧。
她婉转地表示,以她的资质,得公子青眼,实在惶恐。公子若真想求贤,她自然义不容辞地为公子招揽人才。
赵林含着笑目送她远去。
“这就是那个侍卫长?”一道墨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赵林身后,“像个花瓶似的。”
公子无忧的诸多手下中,乾时郸与赵林最是相熟。此刻,赵林看他俊美的脸庞上满是不屑,只是轻笑。
“这小姑娘可不一般。”赵林狭长的眼睛眯着望向虞忘川离去的方向,“依老奴愚见,怕是喻望涵喻姑娘也比不上她。”
乾时郸轻哼一声:“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赵林换了个话题:“看你们一个个都来了这无忧山庄,似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乾时郸眯着眼看他:“赵管家,咱俩这两天玩得好是真的,但毕竟各效其主,这层窗户纸总不能捅破。”
赵林无奈地摆摆手,声音拉了长调:“对,是老奴僭越了。”
乾时郸立马喜笑颜开:“这可就生分了。那啥,老赵,咱俩啥交情啊。”
赵林暗自感慨,孰料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公子无忧如今身边都是能人,连这看起来最好说话的乾时郸也是只笑面虎。
不错,乾时郸的代号正是“玉面狐狸”。
这玉面狐狸前脚看了虞忘川两眼,后脚就去找喻望涵。
这喻望涵常年身着一袭灰袍,面上戴着深紫色的面具。关于她的来历,除了公子无忧了解甚微以外,众人一概不知。
乾时郸踏进这间小房子时,喻望涵正躺在窗前的摇椅上,眯着眼晒太阳。
乾时郸心念一动,屏住气息,静静地伸出右手,慢慢接近喻望涵的面具。
“停。”
喻望涵冷冷出声。
乾时郸讪讪地朝门口挪去。
喻望涵起身,轻轻迈着步子,勾起唇:“你若真想看,也未尝不可。”
乾时郸拨浪鼓般摇头:“不想看不想看。喻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喻望涵的手指覆上面具的边缘,玉指轻轻摩挲着,朱唇轻启:“其实我也并非故弄玄虚,只是垂髫时候不慎烧伤了面容,留下了一道丑陋的疤痕,所以备受嘲笑了多年。加入碎羽盟后,公子建议我戴张面具。我想了想,同意了。”
乾时郸默然,背后冷汗涔涔。
不对。
她喻望涵多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这戴面具的主意呢?
必有蹊跷。
乾时郸嘿嘿一笑:“是吗?哈哈今晚月色不错我就先走一步了。”言罢便脚底开溜。
阳光好刺眼啊。
乾时郸脚下一滑,泪流满面。
喻望涵敛去眼底淡淡的笑意,施施然坐下,斟茶两盏。
“这小子倒不寻常。”一道略显妖媚的男声传来。
“单子乌这几日可曾联络过你?”喻望涵一向云淡风轻的声音略有起伏。
“小喻儿,你还真指望着单老白啊。”云檀嗤之以鼻,“依我看,你就算等到头发花白成他那样子也等不来消息。”
“你有没有考虑过加入碎羽盟?”喻望涵漂亮的眼睛直直盯住云檀,“就算四海为家也得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吗?”
“桑无忧比我年纪还轻一两岁,我投靠他,面子可就丢完了。”云檀自斟自饮。
“大家在一起,不好吗?”喻望涵话锋一转,试探着说,“何况盟里也没几个比公子年纪轻的啊。就乾时郸他们几个。”
“乾时郸?”云檀语气玩味,“刚刚那个毛头小子?”
喻望涵睨他一眼,不语。
云檀呵呵一笑,摸了摸下巴:“我好像也没看见过你的真容啊。”
喻望涵心下一沉,却又是一轻。
她低着头,很轻地说。
“没事儿就请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