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及其他的行吟者
一.
柏油马路上人声鼎沸,把梦境中的住户
拖入一场毫无生还可能的暗杀
“柏拉图在此地封存了我的肉欲”,一个人说,车队穿过路灯
溅起并不存在的浪花,销金窟里面的旋律
无疑是致命的
滥交,反柏拉图,以及构建自己的理想国
大麻,烈性春药,几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破门而入
疯狂的美食家在最高一层楼上倾倒红酒
庆祝法律的胜利
嘴唇剧烈地张开
“他们不该这样
我们也不该,我们诗人都是刽子手”
这群朋友都是一些冷峻的孤本
除梅菲斯特以外
我再没见过如此尖锐的阴影
艺术第一,风中激进的人群
转眼间进入小轿车或者公共汽车
咒语明显多于人数,这种抒情的手法
实在太过惨烈
混沌在一次又一次的交替中占据优势
像消灭贫困人口一样消灭真理和谬误
荒诞的城市,街道,篝火一样的游魂
喷泉的角落里恐惧继续滋生
一个无政府主义者被黑夜生擒
罪名竟是走私上帝的日记
“大地之灵啊,我是你的遗产”
啊,奇怪的道德感,难以克服的
钢筋混凝土的集体记忆,佛法圆满
用闭口禅代替喧闹
枯枝败叶中出现镜子,太初有道的隐喻
一闪即没
再往前走就是市中心
我们步子虎虎,脚印深刻
预感胸中无所指的黎明
现在人们并不善于钻研造纸术与火药
只一边盘算着岁月
一边完成剧中人的自我释放
墙体上的广告就像家族的族谱
充满了血缘,仇杀以及财产的禅让
木椅继承了火灾的悲壮,在天干物燥的季节里默不作声
朋友们喝着酒,把刑法中所有的判例数了一遍
再数一遍发现死刑只是无罪的附庸
市中心繁华得就像滚烫的茶
绿叶上下翻滚,空间应声而碎
于是喜剧演员借尼采的眼睛解构世界,重新评估一切价值
饥饿感使肌体愈发完美……我尽全力膜拜自己的肉体
用着魔的左手作诗
其中的恐怖故事令小学教师苦不堪言
眼泪巨大无比
长江边上,一滴激起千层浪
二.
喂养风暴的,是我以及其他行吟者
这座城市并不沿海,但是海洋在每个居民的心头环行
暴风雨就要来了,然而所有杀气都浸在李太白的诗里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命运与一些笔画纠缠……这是法庭上赤裸裸的证据
指认我们犯罪,迫使我们屈服于身份
树叶慢慢腐烂,鞋边开始进水,项链断裂,没有声音
歌手十分出彩,长相好看,年轻有为,但是苦于……没有声音
阎王初上任,慢慢试错
误杀了一个又一个善良的难民
啊世界,多重空间割裂的,指缝里溜走的鲲鹏
要买鲲鹏眼前就是宠物店,也售卖猫猫狗狗
当然还卖一些面具,戴上跳舞很是安全
哦对,舞会结束,那些四散的中年人
从花园离开时由于多看了一眼玫瑰便双目失明
“该死,你的美丽中藏了太多危险”
起初他们还说说笑笑,话题里虚无主义的成分很浓厚
酒杯碰撞实际上眼神在相互搏杀
这种搏杀,远在他们的祖先结仇之前就已出现
那些被争论的问题都一瞬间获得了永生
用作武器的棍棒里,地狱开始形成
然而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了
街道猛然不再逼仄
人海平坦,连带着我灵魂一起凝滞
佛陀,玉皇,以及天国中统领军队的那位
一切涉于信仰的东西都渐渐溶解
可是在这片人海中,漂浮着可能存在的所有事物
其中一具楚国大夫的尸体最为惹眼
“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
托体同山阿,多希望一些精壮的小伙子
能接过屈原和我行吟者的角色
回到人声鼎沸的柏油马路
回到没有岸的人海
回到血泊或是母亲的子宫中
回到负重而行的,可疑的
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