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学习之道》第五章 软区域

学习之道 中国青年出版社 第2版 (2017年5月第11次印刷)

本章讲的是乔西如何通过“行为训练”使自己心平气和地对待一切已经发生的事情,继而学着将这些事情为自己所用,并最终学会摆脱外因,创造自己的突破。

这些内容用文字总结出来,能够看明白,真地去践行,很难做到。即便我们做不到,也能够马上学会第一步:接受一切已经发生的事情,尽管做不到心平气和,但我们可以告诉自己,这才是正确的心理状态。

比如,我们正在安静的环境中,专注地做着很重要的事情,这时候,忽然出现可怕的噪音,一般来说,我们立刻就会分心,如果噪音一直持续,我们会变得焦躁不安,无法专注于眼前的事情。这样的面对干扰的反应,更像是与生俱来,普通人的做法就是努力排除干扰,关闭门窗,使用耳塞等,如果实在对抗不了噪音,我们还可以停下手上的工作,暂时躲避一下。

像乔西这样的顶级棋手,遭遇类似的干扰,事情可就不妙了,比赛时,胜利稍纵即逝,深度思考一旦被干扰或打断,很容易输掉比赛。这个问题困扰了乔西很久,让他输了很多比赛,直到一次偶然出现的机会:

和我对决的印度全国冠军……我们下了三个小时,并且思考了20分钟。当时出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我一直在探索自己的出路,当时只是第一轮,我没有什么想法,棋子很陌生,棋局也很奇怪。约十分钟的思考之后,我开始在各种棋着里迷失了方向。这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起初你坐在那儿看着棋盘,在思索着不同的棋路,在想透各种复杂局面时豁然开朗,直至这种意识消散,仅存的只是内在的能量流了。之后,思维以电流的速度在运作,复杂的问题凭着直觉迎刃而解,你越来越进入棋局的灵魂深入,时间飞逝,“我”的概念已不存在了,存在的只是一种幸福的专注,纯粹的思考,绝对的意识流。

突然这儿爆发了一场地震。万物开始震动,灯也熄灭了。屋椽(chuán)在巨响中爆炸,人们跑出了大楼,我还静静地坐着。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是从棋局内部来体验的。在“我”与“非我”、纯粹的思考与思考者的意识之间产生了一种超现实的合力,我并没有在注视着棋局,而是从专注的寂静中观察自己以及这个摇摆中的世界,之后,我解决了这个象棋难题。地震和熄灭的灯突然启发了我。我的思路一下子明朗了,一切浮出水面,于是我很快逃出了颤动着的赛场。在回到赛场继续比赛时,我马上走了一着,最后拿下了比赛。

乔西总结道:

生命中的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让我开始认真探索起表现心理学(performance psychology)的细微差异。我曾通过一场地震达到了意识的一个新高度,无意中找到了棋局难题的解决方案。在本书中,我将逐步道出如何引发这种创新意识流。最终,通过系统性的训练,棋手便可学会如何收发自如地来做这件事。但作为一名年轻棋手,所要克服的第一个障碍就是要避免因突发情况而分心,比如像在印度那些天的比赛中我们一直饱受小地震的干扰。在行为训练中,首先我们要学着心平气和地对待一切已发生的事;之后,我们要学着将这些事情为我所用;最后,我们要学着做到完全自给自足,创造我们自己的地震,这样,我们的思维过程可以自己创造突破性创新想法,而无需通过外因刺激。

第一步就是要达到体育心理学家所说的“软区域”。将这个区域想象成你的表现状态。

你正在专心做手头上的事,可能是一段音乐、一份法律文案、一份财务文件,或者是在开车,接着发生了一件事。比如你的配偶回家了,你的小宝宝醒了并开始哭闹,你的老板打电话对你提出了不合情理的要求,或者一辆卡车在你面前爆炸了。你的专注状态的本质会决定你的第一阶段的反应:如果你很紧张,用手捂着耳朵,整个身体紧绷起来,想阻止自己分心,这样你就进入了一个“硬区域”,即,要求一个合作的空间让你正常工作。你就像一段干树枝,非常脆,随时都会在压力下爆裂。你要做的就是,静静地、高度专注,看起来很放松,脸上的表情很沉稳,但精神世界却是激流涌动。你平静地接受眼前的事,将生命中每一圈涟漪都融入自己创新思维过程中去。这个“软区域”弹性十足,就像柔韧的草叶,在劲风中左右摇摆,以顽强的生命力幸存下来。

乔西从10岁开始被分心的问题困扰,起初尝试对抗,在象棋比赛中,尝试赶走自己脑中一直在他脑中回想的歌曲,失败后,情况越发糟糕,越是努力让自己不分心,脑子里的声音就越大。慢慢地,他开始被那些之前从没有注意过的噪音所困扰,在一个寂静的比赛大厅中,远处救护车或近处观众的耳语都能让他崩溃。象棋桌旁滴答作响的记时钟就像个报警器,在他脑中隆隆作响。

这样的心理状态已经不可能在棋逢对手时正常发挥了,多年以后,乔西发现,原来很多棋手们都有类似的问题。

仍然是一场比赛让乔西找到了应对的方法:

当时我正在费城参加比赛,一首歌在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这是我意识到,我可以根据歌曲的节奏来思考。由此,思考棋局时我一直跟着歌曲的节奏走,整场比赛我下得很有激情。从这一刻起,我勇于面对困难,开始训练自己,让自己的注意力更具灵活性。我意识到,在顶级比赛中,我不能指望周围有一个安静的环境,因此唯一的选择就是,平心静气应对嘈杂声

从此以后,乔西刻意训练自己的软区域:在卧室里下棋时,把音乐放大音量,有喜欢的音乐,也有不喜欢的音乐,或者大声放梵文歌。

他的目标是很简单:无论是什么能让他分心的事,他都能从容应对,处乱不惊。

乔西痛恨烟,他就频频光顾家附近的象棋店,在烟雾缭绕中下快棋,也常常到华盛顿广场公园下棋,在这里下棋,旁观、插话、嘲笑、讽刺是比赛的一部分。

那儿隔不开噪音,也挡不住烟雾,而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将这个环境融入自己的创新过程中。所以,如果播放的是邦·乔维的歌而不是安静的古典音乐的话,我下棋时就会主动出击;而梵文歌则激发我对象棋有新的发现。和小时候一样,公园中人们的说话声可以激发我的斗志。我对烟雾也渐渐适应了。

乔西的心理训练在象棋比赛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心理战是象棋比赛的一部分,前苏联解体后,大量接受过特殊训练的优秀棋手涌入美国,乔西开始和这些极为出色的棋手们对抗,这些俄罗斯棋手普遍会使用棋盘之外的战术。

一个更有趣的战术是一个俄罗斯男孩用的……他是以为劲敌,我们的交战总是非常激烈,但处于某种原因,我总在关键时刻不小心犯错。之后有一天,以为年长的保加利亚象棋大师……找到我父亲,问我们是否留意过这个小男孩对我做了些什么。我们说没有。他解释道,在对决的关键时刻,每当我静下心来观察复杂棋局,想找到一个精确的解决方案时,这个男孩就开始在桌旁敲着棋子,几乎听不到声音,但节奏却悄悄地进入,病加快我的思维进程。这个微妙的技巧非常有效,我事后发现这是苏联催眠术和思维控制研究的成果。下一次我们下棋时,我很留意这一举动,并证实了,在关键时刻这个动作就出现了。我乐坏了。一旦我意识到所发生的事,就能够扭转局势,取得胜利。

但是,即便乔西长时间地训练自己的软区域,还是没能够处理好更为激烈的干扰,俄罗斯的一些年轻棋手会使用践踏体育道德的把戏:在比赛的关键时刻,在桌子底下踢人,起身与教练用俄语讨论棋局等。他们的战术就是扰乱对方的心理,乔西不止一次看到美国的顶尖棋手被这样的行为气哭,很多与乔西同龄的棋手变得萎靡不振,纷纷退出比赛。

这时候,乔西的心理变化非常关键,他是最顶尖的棋手,不能使用“×××都退出了,我也该退出了……”的屏障来自我保护,所以,他只能迎难而上。

这些俄罗斯的选手们实力很强,也对我们提出了全新的挑战,而美国的小棋手们不去适应他们的方式,提升自己的水平,却选择退出了比赛。就我来说,这群新来的聪明的、善于运用计谋的对手也让我压力很大。我必须要捍卫自己的领地,而第一步就是要学习如何在不丧失冷静的前提下对付这些棋风不正的对手。这时,注意到心理战术就足够了,但说到踢人和公然作弊,我可得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在象棋的世界中,这些无理的举动让人愤怒和吃惊。问题是,当我生气时,就进入不了比赛状态了。我试着保持冷静,但我的这个对手太嚣张了,他会把我逼到彻底恼火的境地,我也因此经常自行败下阵来。

我逐渐认识到,对这类情况的解决方案不应是否定自己的情绪,而是将其为我所用。不去压抑自己的情感,而好似将其导向高度关注。坦白地说,当时我并没能弄明白如何能一直做到这一点,直到几年后,我进入武术生涯,当心术不正的对手试着踢我的膝盖,瞄准我的防御工具,或者用头来碰撞我时,我才真正做到了这一点。

我自己也在不断寻找新方法,让自己在心理上越来越刀枪不入。当感觉不舒服时,我的本能不是要避开这种不舒服,而是淡定地对待;当受伤时(武术生涯中经常发生),我尽量不吃止疼药,而是努力将疼痛感转为一种积极的感受。我的本能是寻找挑战,而不是避开难题。

乔西的软区域并不完整,他仍然在探索和研究这个问题,即便在写作本书时,也会被窗外的草坪修剪机干扰,他关了窗,几分钟之后,又主动把窗户打开,迎接修剪机的噪音。

从这一章中,我们看到,面对环境的变化,积极的心态和刻意训练同样重要。

接受环境的变化,继而利用环境的变化,最终主动去创造变化为自己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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