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冬日,未完成的白色毛衣,温柔缱绻的窝在腿上。她爬满皱纹的手,依旧灵活,像翻飞的蝴蝶,翩翩然。我靠在她的身旁,细细地看着、看着,大约是她的身旁有魔力吧,我竟浅眠。现在回忆起来,应该是她喋喋不休的话语令我厌烦。她就是我从小就欺负惯了的姥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可能是代沟的关系,我们的中间似乎总隔着一面无形的墙。或许因为我不再是那个得到糖就欢喜的小女孩,有了不想和其他人分享的小秘密,我和姥姥见面时就没有什么交流,然后一直陷入沉默。慢慢地,有些记忆尘封,久久不被提起。直到有那么一天,我忽然醒悟了。
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父母都在单位加班,我来到外祖母家做作业。在白色的灯光下,我的笔在作业本上沙沙作响,外祖母在楼上楼下来回忙碌着,厨房里不时地传出水声。我偷眼望着姥姥繁忙、孤独的身影开始发呆。姥姥见我停笔不写,就走过来轻声地问我:“丫头,困了吗?”我猛地惊醒,对着姥姥歉意地笑笑,又继续做作业。当我再次抬头看姥姥的背影时,发现面前已经多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望着那徐徐上升,又悄然消失在空气中的热气,我陷入沉思。
在我的记忆里,姥姥一直充当着我的保护神,我那懵懂无知的童年一直是她默默地陪伴。蹒跚学步时,总有两双手护在我的身后;牙牙学语时,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教我;叛逆时,也是她微笑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告诉我父亲母亲的辛苦,但是我长大后居然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好像突然间和姥姥变得陌生,姥姥却仍旧做着她曾经为我做过的事情,笑盈盈接受我所有的冷漠和不耐烦。在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也许真的是我错了。我不该无视她头上多出来的缕缕白发,不该无视她额头上渐渐增多的皱纹,不该无视她为我的无私付出。
一阵晚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姥姥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摸摸杯子,温和地说:“快喝呀,一会凉了,我在给你拿件衣服披一披。”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情不自禁地湿了眼眶。这一刻,我终于读懂了您,一直在我身后守护我爱我的人。
这世上,总有些眷恋,一往情深,你给我一个微笑,我还你一个拥抱,懂得便在心里生成,温暖着孤寂的魂灵,可有些爱,汹涌奔腾,无私无畏,这份深爱,无关对等。再次明白这些的时候,发现姥姥的怀抱是多么温暖宽厚,可是,她老了,但在我心中,姥姥永远年轻!
等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随便哪个季节,我要带上姥姥出发去看风景,见与不见,何止想念。有爱相伴,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