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中,二宝出生已七月有余,恍惚间,他好像还是那个刚出生、黑乎乎皱皱巴巴的小婴儿……
打从知道“他”存在的那天起,整个人就开始变得不好了,而因为有了前车之鉴,生活中更是处处小心翼翼,走路都好似提着一腔真气!第一时间上医院那自不必说,B超检查各种化验一项不敢落,结果该死的孕酮值还是低的怕人,一个字——补!从此,开始了口服黄体酮一周一复查的苦逼生活。一周、两周,药不能停、孕酮数值却纹丝不动,果断换医生顺带着国产药换成进口的,混搭20毫升注射给药,10天后再一复查,乖乖,数值不升反降,好在医生的解释是处于波动期,但也是从那时起,每天注射一针黄体酮便成了雷打不动的头等大事。由于时值春节,有时候跑遍几条街都找不到一家开门营业的西医诊所,为打这区区一针上三甲医院也在所不辞,大年初一早上,更是直接杀到三公里之外一家诊所大夫的家中拜了个早年。在12周之前风雨无阻足足打了37针,说屁股开花丝毫不为过。
前三个月的严重孕反直接导致体重前所未有地下降到六打头的公斤数,吃什么、怎么吃、吃下去如何吐得波澜不惊成了每天需要思考的问题;不停地吐口水,单位里隔着几间办公室都能听到我有节奏的呸呸声,那段时间严重怀疑我是怀了个“恶心货”,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俗称的那个“流酣水讨吃子”!这期间破天荒地米面鱼肉不为所动却独独好上了酸粥这一口,三十几年来第一次郑重其事地立起了浆米罐子。每次吐到翻江倒海万劫不复的时候,立刻开火熬粥,等不到粥熟先就着锅提溜个大勺子舀酸米汤喝,那是真管事啊,几口酸汤下肚人立刻来精神,在水气氤氲中感觉所有的毛孔都是酸爽的,可以说酸粥酸米汤才是我整个孕期的救命稻草!
前三个月的孕吐刚刚有所收敛,接下来的按时孕检又成了一道心魔,过关斩将打怪升级那叫一个惊心动魄。二、三级筛查听大喘气B超大夫只言片语梦呓般的结论被吓掉半条命,另外半条也在唐筛中因为35岁的年龄临界点而奄奄一息,这还不算一口气干掉十几支葡萄糖的糖耐试验,现在想来舌根都是甜腻腻的。四个月、五个月……,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试探着吃吃喝喝,虽然时好时坏,但好像也不至于太难受,当然,这一切的一切背后,是二宝强大的生命力时时给我撑下去的勇气,在将近9个月的时间里顽强工作、努力生活,每天奔波于东康两地往返60余公里的行程中周而复始。
终于,掐着指头算时间来到孕晚期,孕吐再次卷土重来且来势更为凶猛,强烈的胃食管反流,感觉自己像是一支短口径的尖底瓶、刀尖上的舞者,保持直立不能倾斜,否则就是“五内俱焚”。偏赶上了十几年一遇的热夏,每天揣着二十余斤赶路,睡觉右侧卧且只能是右侧卧,好容易熬到近38周,早在三天前的零点一过手机APP抢挂了第一名,一大早掐着点儿和孩儿她爹赶到医院,不到上班时间,他停车的空隙自己上趟卫生间,起身的瞬间好像是有一股热流,这是要生?脑海闪过这样的疑惑,但“经验”告诉我不会这么早。诊室里医生慢悠悠地边换白大褂边问诊,如实汇报后她迅速查诊并下诊断:家属立即办住院,产妇已不宜行走需用轮椅推着,末了还不忘反诘一句,二胎自己还心里没个数?得,还准备赶早产检完去上班呢,这下直接被住院待产了!
一脸懵的老公麻溜推着我楼上楼下办手续,紧张程度不亚于十年前,倒是本人较为淡定地逐一电话通知了两边父母及哥嫂们,并指挥一路人马从家中取来尚不完善的待产包,在他们奔走相告陆续赶来的时候,我也成功入住病房且羊水几乎流尽,期间没有见红及阵痛。时值中午,管床大夫不痛不痒问询了几句,催产的要求被义正辞严驳回,一个字:等!虽然那会儿真没意识到这里有什么不妥,此为后话。
老公招呼半屋子的人去吃午饭,自己一个人就这么抠着手机耗时间,同为医务人员的老同学微信里含糊其词的“点拨”,加上从邻床夫妻俩相互不无得意的对话中听出的几个关键词,大脑豁然开朗,火速召回老公面授机宜。无奈此时已遍寻不见该医生,等再次见到他逮着机会实现“预谋”,大约是下午两三点,大夫一脸慈祥地告诉我,临近下班按“龟腚”不建议挂催产!
秋风秋雨中就这么直到晚上八九点仍不发作,手机的好处就是获得海量信息的同时也在不遗余力地惊吓自己脆弱的神经,羊水少将直接导致:缺氧、窒息、脑……简直不忍直视。这个时侯,非人的疼痛感也瞬间袭来,趴、躺、蹲、跪,各种姿势说不出来的痛,医生护士不停地查诊却生生的只在开一指和一指多一点间徘徊,十岁的大宝女儿更是因为看我太痛苦频繁叫护士阿姨,结果被爸爸责备而痛哭流涕。时间一分分过去,终于捱到亲人熟睡,我也疼到了“无法忍受的极限”才被获准下产房待产,而此时宫口也就仅仅开了两指多点儿而已!
清楚记得大概是凌晨五点多,托付妈妈照顾哭睡了的大宝,老公推着几近崩溃的我在护士的引导下乘电梯下到五楼产房。原以为在病房的疼痛会在进入产房后有所缓解或者是分散,但当自己躺在那张阴冷的待产床上,看着周围四五个“难友”因疼痛而变形的脸孔,变调的哀嚎,开始后悔来早了。如果说病房还有妈妈的按摩宽慰,还能拿老公“练练手”捶打一番,产房里只有睡眼摩挲的值班助产士的呵斥和另一位负责登记的医护人员见惯不怪的埋头苦干。
疼痛继续升级,旁边一产妇让家人陪产的哀求终于得到了允许,交几百块大洋之后,一位妈妈模样的妇人很快来到她身边,但那又咋样,她照样疼得死去活来;另一位前一天与我因前后脚办手续而相识的产妇当天傍晚就下产房了,这会儿依旧双手紧握床头栏杆,疼得汗如雨下,据说她是护士长的亲戚,不断有人进来问询交代要照顾一下,但既然选择自然分娩,所谓的照顾也仅仅是态度上和颜悦色少挨几句骂而已。总算捱到医护们交接班,在其它几位产妇此起彼伏的哭叫刺激下,我也从牙缝里吐出“我不行了!”这样的呻吟,护士先是不耐烦地过来检查,不料这点时间宫口已经全开,便又急吼吼地把人往另一房间的产床上撵,并招呼其他助产士,而此时强烈的便意下人已无法挪动,护士骂骂咧咧竟然问我“想怎样?”并几乎是推搡着将人光着脚架到产床上。随后,不知道还是不是先前那一拨人,就只听到一个温柔的声线嘱咐让慢慢用劲,已经看到宝宝头了,要加油之类的话语,但那会儿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想快点把这个大便便拉出来、一吐为快。不到五分钟,感觉肚子呼哧一下空了,再听一阵啼哭,护士问了老大的性别、恭喜我儿女双全,并将这个黏糊糊的黑东西俯趴在我裸露的胸前,曰:早抚触,摸索着用手机微信向焦急等候的家人传递信息,经历一场犹如过山车般的生理心理极限挑战,整个人都是懵的,想来开奖的心情也不过如此!
产房外的情景我不得而知,只记得产房内“难友们”那一脸的艳羡,连医护人员都对这个“进得晚生得快”的二胎产妇惊讶不已(据悉护士长的亲戚后来当天上午顺转剖)!之前常吐槽娘家妈等产妇而婆婆一般抱孙子的梗,到我这里没想到由于电话沟通有误,所有人竟然都呆在病房里,等我结束一小时观察期,叫不来家属只能由护士推着我们娘俩回病房,顺产的妈妈怀抱熟睡的宝宝,似捧着胜利的花束,凯旋归来!
上午时分,一碗红糖稀饭下肚稍事休息就可以下床溜溜哒哒,人又满血复活,而此时隔壁床剖腹产结束,孩子先抱回来,产妇随后在医护人员及家人的护送下用带轮子的床推上来,又被几个身强力壮的亲友合力挪到病床上。起初看她劲头十足地逐一指点亲人忙这忙那、好不轻松,正在暗自赞叹剖腹产这不也挺好的时候,估计是麻药过了,止疼泵好像也不管用了,哼哼唧唧疼得直哆嗦,翻个身都要兴师动众几个人帮忙,而我,嘿嘿,没事人一样!
再说孩子的事儿,因为早两周出生,二宝的眼睛竟然一直是闭着的(月子里十多天后眼睛才开始半眯),包被捂得严严实实,那叫一个乖,邻床的宝宝醒了、哭了、尿了,可他却就那么乖乖的从早睡到晚。直到被医生批评孩子捂太热了,才想到虽然下雨天但毕竟这是在农历七月的季节。逗弄、抚摸,拿手指狠弹他的脚后跟,终于哭出声来,艾玛,时隔十年生一娃,仿若新生!在医院住足了36小时被获准出院,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二次手忙脚乱的坐月子……(啰哩八唆一大堆,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