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叔叔家的哥哥,单名青,少年时人如其名,自带儒雅温和气质,对人谦逊。在我还是童年时就会常听到邻居对他的夸赞。哥哥对我也特别好,告诉我他在县城上学的故事,还从县城给我带回来一套精美的尺子,作为那时从来没去过县城的小姑娘,那套尺仿佛是那个时期最珍贵又唯一与县城接轨的礼物。那时一到周末我就会拿着作业跑去哥哥家玩,哥哥家的房间外面种了棵栀子花小树,栀子花盛开的时候,清风送来阵阵花香,哥哥还用玻璃缸种了很多水仙摆在书桌上,桌上还会有很多的小玩意儿,比如磁带,能放出很多那个年代的歌,哥哥还会在给我讲完几何题之后教我下棋,那时的我瞧着,就觉得哥哥是与众不同且很有气质的人。对于一个除了在学校里上课,其余时间只会和同龄男孩子去掏鸟蛋的我来说,哥哥放假回来的那几个周末,显然是我最特别的时光。他既是师者,为我解惑学习上的难题,又是一个带着新奇故事的人,是童年时期我对外面大世界无限向往和对新奇事物无限期待的唯一宣泄口。
此后我也长大,也出去求学,他毕业在外省工作,很多年我们未见,我遇到了很多人,发生了很多事,记忆不断延展,但我依然模糊记得我年少时有一个少年风度翩翩的模样,无关男女间的爱情,他一直是我那段平淡无奇时光里的那缕清风。
后来我再次见到他证明了关于清风的记忆只会存在于年少的记忆里。因为他已经和那个我记忆中的少年郎大相径庭,眼前27岁的人矮小身材,平凡长相,混在人群里毫无特色。好久未见,本就比同龄女孩子高的我,望着眼前比我矮几分的他,满下巴络腮胡,突出的啤酒肚,已找不到那个白皙谦和少年的影子了,我两打了招呼,简单聊着他工作的情况,我开玩笑地问他现在还会养水仙吗?他笑笑了早已不再养了,桌上摆的都是从花店里买来的仙人掌,不需要多料理,又可以防辐射,说完笑着拍拍我,道:“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啊,好多我都不记得了”。是的,我还模糊记得你年少的模样,我在心里默念着,不过现在是多了个在生活和工作上互帮互助,互谙生存之道的哥哥或朋友。 我们一直都是被一股巨浪推着向前,不断在尝试、改变和接受,在忙忙碌碌中展开机械积累和遗忘的大多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