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Eau)〕
最濁的液體,是水。因為只要一滴,就足以把潘諾酒弄渾。我忘記了哪個著名的酒鬼或是幽默作家(阿爾封斯•阿萊?)能大聲說出這樣一個顯而易見的事情,但我相信大多數貓都可以說出類似的話,並非因為它們喜歡用茴香酒把自己灌醉。但話說回來,在茫茫沙漠中一杯清涼的水才更令它們滿足。不過,它們對水的不信任還是出於本能的。你們不會看見它們在水塘里撲水,或是像一條來到海邊的拉布拉多獵犬那樣在一頭扎到海水里。它們討厭被弄濕。《雨中曲》不會出現在它們喜歡的樂曲排行榜上。沖澡對它們來說,就好比讓它們下十八層地獄。至於梳洗,它們不需要任何人,不需要搓澡巾,不需要按摩浴缸,也不需要泡泡浴。它們非常認真地舔舐自己,這就夠了。
不要因此就認為貓生性軟弱,是公認的嬌氣之物!它們的皮毛在乾燥的時候可以把寒冷隔絕在外,這是肯定的。但是,它們的外皮下面並沒有任何保護型的油脂層。總之,當它們被弄濕,或者程度更甚,當它們處於水中時,皮毛就失去任何保暖性能,會貼在皮膚上,讓它們感到很冷。更糟糕的是,為了弄乾自己,它們要抖動身體,可是比狗困難,也不如它們那樣做有效。即使貓全都本能地會遊泳(但是很快就會感到疲勞!),它們並不會因此特別堅持想要在水裏泡一泡,就像夏天來臨時,第一個來海邊度假的人一樣,這一點對它們而言,是明智之舉。
貓,在這個意義上,和那些討厭水的水手很像:他們知道水代表一種危險、一個應該戰勝的敵人,而且他們中的大多數甚至都不會游泳。再者,貓很長時間都與他們有合作的關係。也輪到它們,它們必須上船,沒有選擇。需要把貓帶到船上,否則保險公司不會賠償老鼠損壞的貨物。
儘管如此,還是有很多怪里怪氣的貓,或者說,不同尋常的貓。
我的老帕帕蓋諾喜歡把爪子伸到流著細水流的水龍頭下,甚至這樣,頭微微傾斜,仰著脖子喝水——有時把自己弄得滿臉是水。也是活該!
有人說,某些游泳貓像水獺一樣會潛入水中捕魚。
在20世紀50年代,一種新的品種,即土耳其梵貓,在與它同名的湖泊附近,小亞細亞的最東邊被發現。所有這一種屬的貓,儘管毛很長而且柔軟光滑,通常都是奶油色,它們對水表現出一種過度的愛好。由此,才有了“游泳貓”的綽號。但是,如果你們想和其中的一隻共同生活,少不了在它們弄濕後要把它們弄乾。但是,說真的,這些梵貓有點令我害怕,就像所有博覽會上的稀罕物一樣。就像在馬戲團里,人們會展示一些長胡子的女人或兩個頭的怪物。那又怎樣?感到羞愧的應該是那些做這種交易的人。我個人還是更喜歡討厭水的貓。它們令我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