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的感受

女儿在群里发了一副颇有意境的图片,便开始了如下对话:

我:是你画的?

她:不是啊!

我:你所拥有的绘画颜料和这幅画的颜色很相近,以为你画的。

她:哈哈!

我:叫你画也没问题。

她:哈哈哈,差得远呢。

我:没尝试咋知道,人往往给自己设限,把许多天份给抹杀了。

她:是啊,现在差的远,但只要坚持一切皆有可能!

我:要像你奶学习,树上有枣没枣先打两杆子,说不定有收获。

她:(捂嘴的笑脸)

我:他老人家在没有计算能力的情况下都敢贩卖土豆。

她:赚了吗?

我:最后让你爷给卖完了。

她:还有接盘的,哈!

我:就你奶而言,至少说明人有想法,敢想敢干。

她:一个敢想敢干,一个永挑重担,收拾残局,赞一个(大拇指)

我:但就是穷了一辈子,没福气享受咱今天的好日子。

对话到此,不免使人心痛,内心便酸了 起来。想起相继去世的二老,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感,眼泪夺眶而出。为了不惊动隔壁房间的妻子,和后院房内的儿子,我强压着升腾而起的悲伤,但这股伤感之情 在体内掀起的波澜不亚于翻江倒海 ,难于控制。

穷之于人,好像一张无形的网,束缚着人的思想,限制着人在商品流通领域的一举一动。一元钱掰开来花,不仅仅是一个形象的比喻, 更是穷的一 个标准符号。

小时候,家里穷,穿新衣服都是在过年的时候。记得有一年除夕,我迫不及待地穿上了新衣裤,按照大人吩咐要敬家宅六神,具体就是把财神,灶爷,土地,龙王和祖先神位前的香辣点着。香烟缭绕 ,红红火火,祈求来年的好光景。由于灶爷的神位比较高,向上放置蜡烛就比较费劲,意外就此发生。

小时候个儿比较矮,一门心思想着把上面的蜡烛放好,不想放在低处灶台上,作为引燃上面蜡烛的一截小蜡引燃了我的裤子!此时我却浑然不觉,当有烫的感觉时,为时已晚。赶紧用手拍打,全然不知手烫的感觉。既是如此 ,在裤子上还是留下杯口大的一个黑洞,周围还在冒着青烟。我的心情沉入空前的苍茫和灰暗之中,一股巨大的后怕心里袭上心头。如此窘迫的家庭环境,这一遭遇无疑是闯下了大祸。恐怖的心理阴影不断蔓延。

我战战兢兢地来到母亲身边,向她呈现了这干活的代价。她毫不犹豫地抄起 靠在墙边的扫帚,用像棍棒一样的扫帚把轮向我的屁股,一下,两下,三下……。中间好像间歇了几秒钟,又是一轮轰炸。我顺从的感受着这又麻又辣又热又疼的重复,并没有躲,自知理亏,只有咬着牙 忍受着这正义的惩罚。但这正义之举也是脆弱的,我看到母亲已是泪流满面……。

说来惭愧,那个新年就是穿着打了补丁的裤子 凑合过了。母亲给我下了一个段语,你就是一个穷命像!

提起母亲贩土豆,颇有些无厘头色彩。当时正值改革开放,做生意的人多了起来。看别人贩这贩那,她也心血来潮,也想博一把。但她在确定开始这项行动的时候,却忽视了一个致命的能力 缺陷,就是没上过学,称量和计算都成问题。实施这一行动有两个环节,即往回买和往出卖。第一个环节相对简单,装袋秤量 付款,只要不遇上不良商家,不会出现大的问题。她很顺利地完成了这一环节。第二个环节 对于她就麻烦了,但由于自身的缺陷,自然使得这一在她心里可能产生美妙遐想的计划 面临流产的可能。父亲是个手艺人,尽管称量和计算不成问题,但对做生意也是门外汉。货已拉回,木已成舟,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街串巷,将这批货给处理了。至于挣了 还是赔了,不得而知。

计划的执行总算完成了,母亲的勇气可圈可点。但细思其当时的心理活动,不免让人有些难受。穷的感受是真切的,穷则思变的念头也是存在的,但用于改变现状的手段 却是有限的。不顾自身条件的尝试行为 不免让人唏嘘!那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现在的日子好了,但不知为啥,思绪会时不时的穿越到过去,点击当时的痛点,无数次的在心里转发 当时的情境,而最后一定会定格于撒手西去的二老身上,正所谓:

一捧泪水洒前胸,

朦胧双眼忆音容,

欲孝双亲亲不在,

徒留影像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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