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做过一件愚蠢的事情,一对恋人朋友结束了他们5年的爱情。原因是女生受不了异地恋,她爱上了别人。还有半年,男生就会从美国学成归来,可女生没有等到。我为待在美国的男性朋友感到不平,我找到女生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女生一直流泪什么也没有说。后来,我们就不再是朋友,因为我把她的一切都排除在我的生活之外。有时会偶遇到,我会装作不认识,默默地走开,走开后又莫名地后悔。很多年后,想起这段往事都会难过不已,爱情这件事情从来都是容不得第三个人来讨价还价,因为没有资格。毕业后,离开当初念书的城市,就再也没有遇到过女孩,我和她的缘分全部终结在她和他的爱情结局。男生也没有从美国回来。毕业后,他留在了美国。起初我们也偶尔聊天,后来又各忙各的,到现在我们的关系只是微信通讯录上的“老朋友”。
毕业后,选择远离城市。远赴离家更远的地方,那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霓虹,没有我最爱的海。庆幸的是那里拥有诗人向往的生活,一天三顿解决温饱的美食,简简单单的工作,还有一片诗意的麦田。我服务的村庄拥有一个诗意的名字“江南”。在西北部还拥有一个这样的江南,尘土飞扬却不失湿气;面临黄土背朝天却不失灵气。我爱这样的江南,它不失自己的本真又升华自己的灵魂。
我曾在校排球队担任过二传手。那个叫宋洋的接应总能很好领悟到我传球的用意,我们的默契配合在打四号位是完美无瑕的。他的大力扣球弥补了我身高的不足,我的灵性传球弥补了他的防守不稳,就这样我们成为了好搭档,也成为了好朋友。毕业后,他去了上海。他让我别放弃排球,等他积累经验两年,他会创业,开排球俱乐部,到时候会请我去做教练,我们还是好搭档。我在江南村,每天都没有忘记练球,我创立了一个排球队,孩子们不太喜欢打排球,因为规则太多,场地条件又太差,容易受伤。
我在江南的第二年,村里又来了一批毕业生。分配到学校里的一个男孩,有着和宋洋同样的身高,同样的眼神,甚至同样的名字。只不过他叫宋扬,不喜欢排球而喜欢足球。学校的孩子总喜欢跟着他踢足球,他有时也让我参与,而我只愿意客串下门将。这个宋扬甚至比那个宋洋更充满魅惑,他总有一种能说服别人的魅力,那种魅力在我身上最能体现。他说他不喜欢城市,城市一如既往地寂寞,那种寂寞会一直压在他心底,无法释放。我问他喜欢江南的什么,他说真实。原来一个东西的优点不同的人来看都是一样的,江南的优点很明显就是真实。不过现在大多数人都不太喜欢真实,所以江南村一直被落寞。我和宋扬都是寂寞的人,又都害怕寂寞。两个寂寞的灵魂交织在一起最终摩擦出火花。在那个雨过天晴的黄昏,我们在昏暗和房间里彼此交织着。我从未想过他会如此的恐慌,他的恐慌不仅仅是心灵上还有精神上,我对这个恐慌的男孩一直没有办法。我们提到爱情,他说我们这不是爱情也不可能成为爱情,这只不过是两个寂寞的人在寂寞的时候犯下一个寂寞的错误。我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没有说出口。心里一阵阵突然来袭的排球扣杀在心口似的疼痛以及黄昏时想大哭一场的冲动,我原谅宋扬的恐慌而不是他的懦弱,我无法原谅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宋扬无法逃避残酷的现实,他只有离开江南才能暂时抹去他心中的创痛。而我一直留在江南,等待同一个名字的两个人不同的承诺。一个说等他成功时他要邀请我做他的搭档,一个说等他冷静后会重新回来和我说清楚。我就这样一直等,等我两年服务期已满,我仍要留在江南春。村长说那么多年来别人天天盼着这两年结束好远走高飞,只有你一个人还要留在这没有前途的地方。他不明白,我也没指望他明白。村长又找了上面为我找份体面的工作,上面也安排了一份县上中学老师的工作给我。村长很满意这个工作,他说既离江南不远,工作又挺好。可我害怕宋扬回来后找不到我,我就一辈子也听不到他的回答。他到底是爱还是欲望,我不想猜忌,我只想听到从他口中说出的事实。
我留在了江南村,没人能理解。在某个恍惚的时刻我自己都不能理解。村长无奈地摇摇头,又好像明白一切地点点头。在江南村,他对我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他的外孙也是在我所在的南方城市,在某些时候他把我当做他的外孙。后来我做了学校的校长,年都会有城市过来的大学毕业生,他们都是两年服务期一到便就离开,谁也不愿做短暂的停留。宋扬还没有回来,也许他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回答我。我有时觉得错了,不应该什么事都要明明白白,这样太累了。可我有安慰自己,只有明明白白才能不辜负自己想要的一切,即使得不到也不是没有去做。我每次拨打宋扬的电话,却始终不敢按下确认键,因为我害怕那边传来的是:“对不起,您所打的号码是空号”。如果那样的话,他已经确定把我抛弃,就算抛弃没关系,我能接受但他说过要回来和我说清楚,就算抛弃也要说给我听,而不是这样无声无息的折磨。我仍相信他会回来他还没回也许他真的是还没想明白。
很多年过去了,江南村还是以前的江南村。江南村的孩子们大多数出去过,有很多没有回来,也有一些回来了。回来的一些孩子,反被村民嫌弃,我安慰被嫌弃的孩子们,尊重自己的心。也有他们会明白,也许他们不明白。
我在江南村写下许多的故事,有些被人赞赏,有些被人批判。赞赏与批判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样,那就是他们都要干扰我的生活。我不会听,以前不会,现在不会,至于未来那就等未来再说。
一名南方城市的记者来访江南春,她把江南的故事带出去。城市的人也许太久没有听过一件真实的故事,江南的故事让他们流下太多年没有流过的真实眼泪。我看过太多人走过太多条路却不知道那一条路是属于自己的。我在江南等着那个叫宋扬的男孩,他早已不是男孩,可我仍想听他男孩时期没有对我说清楚的话。我还在等他,我希望他能读到江南的故事;我希望他能在回到江南告诉我他要和我说清楚的事。等他说清楚我也就会离开江南,留在江南只为圆一个旧时的梦。也许我很快就会离开江南,也许我要留在这一辈子。
江南的故事让很多人关注江南村。江南村小学在我的带领下有一个体育传统就是每年都有排球、足球比赛。一位南方城市的老板为我们修建一个足球场一个排球场。那个资助人是一个体育俱乐部的老板,他的名字驻留在资助人名单中:“宋洋”。
年少时的梦延续到中年它还是一个梦,那个叫宋洋的男人忘记他年少时许下的承诺。与他长相极为相似又和他重名的宋扬也许也忘记了承诺。他不会回来了,我想听到的答案也不会听到。我拨打多年前他留下的号码,里面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也许在离开的那个晚上这个号码已经是这种回答,我选择不相信任何第三方,也选择欺骗自己那么多年。这个梦做的很长,故事不悲不喜。一阵阵突然来袭的排球扣杀在心口似的疼痛以及黄昏时想大哭一场的冲动,我从年少时一直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了。我不等了,因为等不到了。我想我该离开江南村了,但我又不知我该去往哪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