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树人,树的一生

(一)

树木是神农架林区边上广袤树林的一棵小树,像他这种树,周围还有十万八千棵。以前更多,后来人类举办了各种活动,比如把他们的尸体拼成一个长方体,人们躲在里面;人们有的死了,又要给他单独再搭一个长方体,因此他们渐渐的也就少了。从小他就被教育,树要笔直地生长,以后才有出息,才有可能“鱼跃农门”,被城市的人类选中,成为一棵城市绿化树。

树木很真诚的信奉这句话,所以从小比较踏实,每天除了生长就是生长,下雨不像别的树那样猖狂,根用劲的抓地,起风也不随风起舞,根用劲的抓地,就怕长歪了,再也没有机会了!身边有很多树就是这样,不小心长斜,成了柴,还有发育过快,早早的被砍了,做成了家具、门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种论调悄然传播开来:“好好生长没有用,好多好好生长的,结果还是没被选中,有的进了城,被安排在护城河上,还悲惨点。或者是,我有个外甥,早早进城,被做成了县长的木质眼镜架,多么风光,平时上好的木漆,绝佳的保养,舒适的纯蚕丝眼镜布,那才叫风光!”之类的。这些话,都是一个被制成杖的老树跟着它主人游历四方听来的。

树木对此,从来是不屑一顾的,他就想好好长,以后进城成为一个绿化树。虽然选拔很严格,大概10000:1,但是它还是充满希望。

当然,进城当绿化林并不是唯一的出路。有的前辈自身条件比较好,比如树界的活化石——银杏,还有其他的比如鹅掌楸之类的,因为自己太稀少,所以特别珍贵;除此之外,还有参加选秀的,那也是拥有一定的自身条件,比如长的像个人类的符号,或者特别独特,都会成为明星树,到哪里都有人类追捧的,不过这条路比较苦,有点从小就放进特定的铁笼子,只能把自己的躯干按着笼子的方向生长,确实是非常痛苦的过程。

当如果可以和有名人类搭上关系那是再好不过了,据说北京有棵普通的柳树,因为有个人挂在上面,成为了重点保护对象,还有两棵枣树,因为有人写了篇文章,一直被人类惦记,不过它们倆基本上是有名气没对应的待遇,毕竟宣传工具,大红花戴戴还是要还的。也有一些树因为有所际遇,在人类界声名赫赫,整个家族沾光,白杨族和松柏族都是这一类,是所有树的偶像。当然,360行,行行出状元,只要在某一方面发展到极致,也是能够出人头地的。比如望天树凭借高度,红树林凭借韧度,胡杨凭借生命力之类的,都是成功的典范。

树木以前也想过做一棵望天树,睥睨苍天;或者成为红树林、胡杨的一员,卫戍边疆,但是长大了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这样的基因,有的事是基因决定的,人力改不了,把自己做到极致,一样可以发热发光!

(二)

树木一天天长大,终于到了护林员来考察的时间,树木有点紧张,但是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机会,如果把握不住,以后可能就和他的父母一样,扎根这里,永远出不去,被做成纸,柴,子子孙孙都要和别人争夺稀少的养分和二氧化碳,所以他必须得奋斗。

天道酬勤,树木第一次就被护林员选上,送进了县里的树木修剪班,在这里修理好了,才能最终有机会去到大城市成为绿化林的一员。不过说来实在是走运,树木当初被选上的原因倒不是他有多优秀以至出类拔萃,只是正好离护林员家里近,所以被选中了,当然,这也是树木自身努力的结果。被选中的,除非运气好到逆天,不然总归是有点特色的!

进了修剪班,树木大开眼界,这里竟然有传说中的银杏,水杉,松柏。他有点激动,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差,能跟他们在一起上修剪班,自己还是不错的。

修剪班的日子过的很快也很滋润,有人帮忙整形,有人帮忙除虫,有人时常浇水,还有二十四小时的光照以及充足的养料。只是有的树一改往日的艰苦奋斗,变得贪图享乐,疯长是最为可怕的。这一年,树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旁边的一颗柏树被送出了修剪班,还有很多树被砍了多余的枝丫,那是真真正正的伤经动骨,树们也觉得很痛苦,更严重的是,那些都会留下印记,以后城里的选拔员都会参考的!

(三)

转眼就到了选拔员来临的日子。这一天,所有的树都有点紧张,因为城里也有优劣,护城河上的树必然不如街道上的树,街道上的树必然不如公园里的树,但是能进公园的寥寥无几,这就是树的现实,也是树木需要面对的问题!

也不是所有的树都要这样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一些本来就在城里的树,就算周围拆迁,他们要么被保留,要么被移植,还是留在城里,自然也就不需要各种考验,即使他们品质一般,树相难看。还有的生长在大院里,那就更了不得了,族里的长辈会选择适合的时机,将后代播撒在院里,而不像其他树那样被风左右落脚点,他们以后,自然也生长在大院!

说回树木,它现在有点忧愁,进公园难度太大,一个班里也就银杏靠着家里的关系进去了,那可是铁饭碗,以后吃喝不愁,就算长歪了,依然会可以留着!除了公园,有的风景区也不错,那些大多是一些长辈筚路蓝缕,创造出来的,靠着自己的发展结合环境,硬是让人类给它们开辟了一个比公园还棒的地方,那种地方就需要真正的能力,而且一旦长歪了,面临的可就是遣返,不过长好了,福利自然也是让人眼红,很有可能因为一张合影就火遍大陆,声名远播!

经过一番挑选,树木最终凭借多年的努力进了风景区,被安排到一片新开发的景观地里!终于成为了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树。周围的树都很好,都教给生存的经验——吸引鸟类筑巢,学会摆造型之类的。也有比较坏的,暗地偷偷抢它的养分,凭着身材抢它的阳光,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这个地方他将呆上很久很久,如果它走运的话,以后也可以创建一个属于自己的景观,荫蔽子孙。不过现在,它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发展,发展!也许多年以后,他也可能成为一棵名树。

只是,他并不知道,那些前辈都是活了最少几百年的,而这足够出现几千次影响他一生的事情。但是现在,他只需要也只能慢慢生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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