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真的快要老了。很多过往开始模糊不清,一些人一些事,都已随风而去,它们也终将会在记忆的内存里磨灭殆尽。尽管如此,有些名字却保有韧劲,扎根于记忆深处,久久不肯散去。它们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于脑海里闪现。
这其中,就有个叫小敏的,也是我现在,偶尔还可以想起的个别人。是的,我只能说是个别,因为,我只能凭借着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记忆,在里面翻箱倒柜,搜罗出一星半点的留存。毕竟,他们都说我老了。至于这里的他们,我需要稍作解释,有且不限于:我的棋友——齐蔡,我的邻居——李哗多,还有我的舞伴——龙圆。
他们都说人老了就该有老了的样子,不要没事就胡思乱想。可是,他们终究还是没有告诉我,老了该有什么样儿。于是我就更加有些迷茫。至于小敏,那是我孩童时代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名字。按照他们的说法,叫我没事不要总念叨,否则,不明事理的准会以为,那定是我年轻时欠下的某一笔旧情债。这其中,尤其以我的舞伴龙圆的反对声音最大。
按照她的说法,一个神经兮兮的疯婆子,叫我这样在心上惦记,真的有些不可思议。她常说,老朴,你这样下去,真的不好。一个死人,叫你这样不时地想,算什么样儿……讲出去了,怪瘆得慌!
我说我也只是偶尔在梦里想一想,她说偶尔也不许,更别说在梦里。说这话时,她俨然一副小女孩的模样,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她与我初识的那个午后,脸上泛着微光。
这也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印象中,那好像是个月圆之夜。嗨,看我这臭记性,每每这时,总开始犯难。没办法,谁叫我老了呢,他们说老了就该有老了的样儿,我想这应该是老了的样子吧,姑且原谅我只能这么努力的回忆着。
那天晚上,我和龙圆在跳广场舞。平时,我和她都是不到九点不罢休,而那晚,龙圆却表现异常。时而胳膊酸,时而腿肚子疼,七点未到,就嚷着要散场。我说这人呐,老了还真就得有点老了的样。她说,你真胡说八道。我说这样的夜,月圆花好,你真一点也不赏光。她说你懂个屁。说着,扭过屁股就要往回走。我说你怎么还跟二三十岁那会儿一个样,说是风就是雨,龙王都来不及。
她不再扭屁股,只是扭头,郑重其事地跟我说——关你屁事。丢下这四个大字,她既扭屁股又扭头,转身就走。我紧紧跟在她那再次扭过去的屁股后面,虽然时至今日,它的面积有所锐减,但对于我来说,似乎又从未改变。
我说你这话说的丝毫不假,毕竟,年轻时你嫁给了死鬼施得脍,刚把儿女拉扯大,还没过上几天享福日子,施得脍就真成了死鬼。但不论怎么说,你还是跟他睡了将近小三十年,换言之,你俩之间已经磨了小三十年的屁股,所以,首要还是关他屁事。其次,才将将就就可以轮得上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