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未来-上班族日志

2019/10/21 主题:劳逸结合


当我吃完中饭,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窗户已经被牢牢地锁上,外面世界的喧嚣因其无法渗透进来而被取消了存在的意义;其他时候都蜷缩在角落的窗帘现在放肆地展开双翼,阻隔了多情的阳光,宣告自己割裂世界的野心。我似乎进入了一个时空已经湮灭的世界,来到了宇宙诞生的时刻。

我静悄悄地走到座位上闭眼冥想,聆听着已经睡着了的同事们的呼吸。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总是在一种韵律即将消失的时刻相互地弥补,渐渐趋于同步。这种无意识的谐振既让人欣喜又让人遗憾。曾经有人说过:杀死一个熟睡中的人与杀死一个婴儿无异。那么或许以睡眠的方式,每个人将获得一个至为纯粹的时刻。理智与情感、规则与混乱、控制与自由…所有这些在现实中只能以二元对立的方式彼此承认的范畴,最终被一个混沌的意识所吞噬,变成散布在宇宙之中婴儿的鼾声。

相较于那些和我共享过时光的人们,我并不太喜欢睡觉。这或许就是我一直深爱着他们的原因:每当他们坠入梦网,被黏糊糊的睡意困住,我就会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那几只在昏黄路灯下扑楞着翅膀的飞蛾。直到窗户上开始凝结露水,清晨的寒意轻轻地抚慰我进入梦乡。当人们苏醒之时,我将在梦中独自品尝他们馈赠给我的纯粹。因此我总是很不幸地错过了许多更为斑驳的时刻:恋爱、战斗、拥抱…似乎我只能以历史的眼光才能察觉到这些美好事物的存在,对它们也只能有一种平行时空般的知觉。

我看了一下表,还有五个小时就要下班了,在我被给定的生活中,这意味着今天的结束。突然之间,我觉得很不甘心,强烈地思念起了我的未来,那些已经被我错过的未来;我也十分认真地检视我的记忆,在那里也没有它们的任何痕迹…此刻,我只能用我的思念来填补那个遥远的空洞。

窗帘突然被拉开。

在人们午休的时间里聚集了足够动量的阳光,以千钧之力重重地压砸我的眼睛上,像挤捏柠檬一样把一种酸楚滴撒在我今天的余生之中…很快,我已经开始听见身体与桌椅的碰撞、脚步与地面的摩擦、指尖在键盘上的敲打:

看来同事们已经醒过来了,现在轮到我进入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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