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店的展柜上看到这本书,你会怎么解读书名《安徒生自传:我的童话人生》?
我们的人生长短不一,就没有人敢说自己没有受到过安徒生童话故事的影响。就算老师在课堂上讲《海的女儿》和《卖火柴的小女孩》时,我们窗外的桃红柳绿吸引了注意力,难道爸爸妈妈没有把安徒生的童话当成我们儿时的睡前故事?难道听同学议论《老头子做事总是对的》时就没有好奇过为什么安徒生认定这个貌似吃了大亏的老头子总是对的?
安徒生等于童话,用这样的盖棺论定去思忖“我的童话人生”,一定会觉得这本安徒生自传会用很大篇幅讲述作者在创作卷帙庞大的童话时所遇顺境或者所遭逆境。
我就是带着这样的预设翻开由傅光明先生翻译、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安徒生自传:我的童话人生》的,结果令人大感意外。安徒生的自传,当然会写到《丑小鸭》、《锡兵的故事》等等让我们记住传主的那些童话故事,可是,只要一说到自己创作的童话故事,作者像是羞于提到它们似的,总是在娓娓道来自己50年的人生旅程的夹缝里一笔带过。与童话创作相关的最长话题,在400多页的《我的童话人生》中大概是安徒生求见格林兄弟而遭冷遇的那一段了。说起来,安徒生与格林兄弟在世界童话作家的阵营里成就也是难分伯仲的,当格林兄弟在《我的童话人生》中出场时,安徒生的创作生涯已达巅峰期,自己找上门去却被雅各布·格林冷漠以对,以我通过前300多页的阅读积累起来的对安徒生撰写自传时别一副笔墨的了解,此事他应该避而不谈才是。他敢于实录了想与格林兄弟就童话创作畅谈一次而不得的经过,就一定有一个柳暗花明的后续。
果然。
能猜出这是一本与安徒生童话风格大相径庭的安徒生著作了吗?所以,合上书本我再思考印在封面上的“我的童话人生”的含义,其实是作者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本童话故事一样。这真是恰如其分的概述!奥登塞,大概直到今天都少有中国读者知道,那是童话大王安徒生的家乡。偏安于蕞尔小国丹麦一隅的奥登塞,如今已经以安徒生为荣了,可在1805年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出生的时候,小城并没有给这个日后的童话大王多一点的关怀。爸爸是个鞋匠,妈妈虽比爸爸更理解心气很高的小安徒生,却也不得不在丈夫死后让年幼的安徒生去当地的一家织布厂上班养家。假如,已经赤贫的妈妈在安徒生14岁那年坚决反对儿子去哥本哈根碰碰运气的话……那真是我们不敢想象的假设。毫无疑问,将没有安徒生童话这一举世闻名的文学标签。有意思的是,直到过了知天命之年安徒生撰写这本自传时,他似乎都不希望自己是一个童话作家,一本《我的童话人生》,传主所写都是他以诗人的身份踏上丹麦文坛时所遭遇的冷遇、打击甚至谩骂。没错,成为诗人、剧作家和小说家才是安徒生心目中关于作家的正解,从14岁走进哥本哈根到这本传记的截止时间安徒生50岁那一年,安徒生一直在为自己是不是一个合格甚至优秀的诗人、剧作家和小说家跟彼时丹麦文坛的大佬们大打笔墨官司。说什么《安徒生自传:我的童话故事》写得像一本流水账!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只身闯入哥本哈根闯入丹麦文坛,继而靠自己的一支笔在哥本哈根在丹麦文坛乃至欧洲文坛占得一席之地的奋斗故事,怎么写都不会是一本乏味的传记,何况,它还出自童话大师的手笔!
到今年,安徒生辞世快一个半世纪了。安徒生自己一定不会想到,经过近150年的淘洗,他生前孜孜矻矻完成的那些诗作、剧作以及小说,已经被他的童话遮蔽得几乎不为人知。又一个收之桑榆的故事?不不,当丹麦文坛因为其没有受过正规教育而鄙夷他的诗作、剧作和小说时,不甘心的安徒生一边反驳那些掌握文坛生杀大权的大人物,一边倒是抓住一切机会去学校读书。如果安徒生一意孤行,就是倚仗自己过人的天赋固执地抱持自己残缺的学校教育不改变,结果会怎样?我们也许再度差一点失去安徒生童话——这倒是一个提醒,给那些坐在教室里为搞所谓的文学创作而与老师玩猫鼠游戏的同学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