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第一次见你,是在世界之窗公交车站台,车还没有到站的时候妈妈就把头探出窗外一直张望,看到你身影之后就喊你的名字,目光和你对接上再回过头来用眼神示意我,那就是你。
那是2002年。
那时候的我身上有好多习惯:严重挑食、东西用完不会放回原处、不懂得说对不起谢谢请、喜欢蹲在路边、走路看见脚边有什么会一路踢着好玩。你和妈妈一直耐心地教导、指正,告诉我什么是对的,什么与我有益。
欢欢姐姐前阵子提及小时候我们家的背诵圣经大赛——“背诵一段经文奖励一个麦当劳甜筒”,说起那些背诵经文时候的痛苦和尝到甜筒那一刻的甜蜜,我们至今都还能笑到一块儿去。那时的我们,总是在“这个甜筒不吃也罢!”和“加油!还差一点就背完了!”之间徘徊。经文估计是记不全了,但是大家卯足了劲背诵的感受,我们每每提到,都会想起你。
你总是有好多好玩的点子。除夕夜我们家每一个红包里金额大小不等,一人抽一份算作是压岁钱,全凭运气,童叟无欺。那种“看到别人抽到的比自己多时候的不开心”很快就能被“看到别人抽到的比自己还少时候的幸灾乐祸”掰回来。至于运气最差的那一个,你和妈妈总会私下悄咪咪地再给他垫一些。
你是一个超有仪式感的人,有阵子说要一个月下一次馆子,然后我就被带了去吃蜗牛,果不其然,你看到我知道自己吞下去的是蜗牛的那一刻脸上奇奇怪怪的表情,笑得特别开心。妈妈也常常笑话我,我还记得她说:“小不点,你真的没有吃过山竹吗?好可怜,妈妈下次看见买给你哦~”总之你和妈妈强强联手,出双入对,总是站在同一阵营,我方永远势单力薄,形单影只。小时候逛公园,逛着逛着你俩就一起玩失踪,直到我的哭声引来了保安叔叔你俩才舍得出现,还一脸坏笑。
下馆子的次数多了,我发现你每次点的东西都特别好吃,所以我每次都把菜单推给你赖着你帮我点。直到有一次你把菜单转回我面前,说:“我觉得好吃的东西,永远只是“我”觉得。来,你自己选。”这些生活的碰撞里,你教我学会选择,并且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你说世界有很多种声音,但是我们要保有自己的声音。
记得小时候饭桌上你常问我:“今天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呀?”“有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呀?”“班上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呀?”小时候没有防备,一五一十地都说了,结果就是二老精准定位地邀请了我好几个小伙伴来家里看电视、画画、喝你们亲手做的珍珠奶茶,里面就有我喜欢的男生(女生)们。
青春期的时候开始有了自己的秘密,但感觉也没兜住,可能嘴里藏起来事情会从眼睛里露出来,于是收到一页你从网上打印下来的略带攻略性质的文章——《如何谈恋爱而不影响学习?》,对于这个标题,我至今记忆犹新。
长大之后我也从不避讳跟你聊我喜欢的男生,还有我周遭的人和事,我的看法和感受。我不是一个报喜不报忧让人省心的孩子,反倒常常是我情绪走进了死胡同没办法出来了才找你。不论哪一次,不论我状态多差,你总能稳稳接住我全部的坏情绪,进行疏导,让我停止自我攻击的同时引导我成为一个更柔软、坚韧、合神心意的人。你说:“升不升职,钱多钱少,这些就由上帝来带领。我想上帝可能不看重这些才是,上帝看重的是你所做的事情,是否符合祂的心意。”你还说:“我们做这一切不是要人的赞美,而是要讨神的喜悦。”
小时候诗班有学一首歌叫做《认识你真好》,讲述的是认识神真好,那时候妈妈总开玩笑怂恿我唱给你听,说认识你,也是真好。小时候我没太懂妈妈的意思。直到今年除夕我给你发了很简短的一段话,我说:“爸爸,除夕快乐。活这么大,我至今最感恩的事情,依旧是能够认识你。谢谢你和妈妈一路把我养大,上帝爱你。”
点击了发送之后我顺带念了一遍,一不小心,眼泪哗啦啦地就流了下来。
终于有一次的节日是我先给你发消息啦,不然总是你先说:“爸爸先祝你新年快乐,上帝爱你,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