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過去,小恩回到北部,小恩如言又拍了好幾支影片,但點閱率遲遲上不去,甚至還有慢慢下滑的趨勢。每次錄影的時候,氣氛都有種一蹶不振的無力感。慢慢的,連一個禮拜上傳一個影片都變得吃力,而且遲到的頻率越來越頻繁。
這樣的氛圍持續了大約一個月,某天小恩起了個大早,穿上許久沒穿的套裝和襯衫,一頭長捲髮不像平常一樣梳成包包頭或辮子,放了下來梳理的整齊,妝容也走精緻低調路線,眼影也只是薄薄的疊了一層,連口號都是清淡雅緻的色號。
幾天前,浩正幫小恩答應了面試。
聽到的當下,小恩是有些抗拒的,但終究答應了還是答應了,小恩也沒再說什麼,就試試看。
走出浴室的時候,宇宙看著有些驚詫,她平常不都把自己搞的花花綠綠的像個聖誕樹才肯出門拍片嗎?今天怎麼...倒像是要去上班?
「你去哪?」宇宙問。
小恩背起包包「去面試。」
「面試?」宇宙看著她,眼睛微微撐大「什麼工作?」
「老樣子,旅遊雜誌編輯。」小恩低頭穿鞋,頭也不抬。
宇宙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看向小恩「...妳男友介紹的?」
「嗯,我出門囉。」沒和他多說什麼,小恩快速的轉身出門,將門鎖上。
宇宙看著那扇關上的門,表情看起來,竟是有些呆愣。
面試結束,浩正開著車來公司樓下接她,兩人到了浩正家,一家人用過午餐之後,浩正和小恩討論著伴郎伴娘要由誰代表,還有詢問參加賓客等事,一家人討論的和樂融融。
結婚這檔事,還是多聽長輩的話好,畢竟年輕人其實沒什麼意見,通常父母都吵的比孩子們激烈,身為婚禮主角的他們,聽話辦事就好了。
晚上,浩正開車送小恩回家,兩人一路上談談笑笑的,前些日子的劍拔弩張,好像沒發生過似的。
回到家,已近深夜,小恩開了燈,卻見沙發上空空的,沒有那熟悉的身影。
「我回來啦!」小恩揚聲,走進屋內,放下東西又去換衣服。
屋子裡靜悄悄的,小恩四周望了望,宇宙似乎不在家裡。
出去玩耍了嗎?小恩心想,沒多在意。
但待小恩洗了澡,在沙發上坐下來上網打發時間,又過了大半時間,宇宙還是沒回來。
漸漸的,小恩從坐著變成斜倚著扶手,從斜倚著變成仰躺著,小恩盯著天花板,一雙腿在沙發邊上靠著晃啊晃的。
她其實很少躺在沙發上,小恩四周望了望,這就是宇宙最常待的地方了。
無論小恩是在床上,在廚房,在浴室,宇宙都躺在這裡,似乎連她出門的時候,他都一直在這裡。
每次小恩一開門,開燈的瞬間,宇宙都會抬起頭來看向她,他漂亮眼眸裡彷彿點點銀河,因為她的到來而熠熠發光,他總是一副不在乎自己的樣子,但小恩知道他一直在這裡,等她回來。
無論他是貓還是人,宇宙都一直是這樣等著她。
想著想著,小恩躺的有些混混欲睡,突然,她注意到桌上的攝影機,翻蓋螢幕是打開的。
小恩是不會這樣放的,她一向把攝影機收的好好的,也不會這樣把它赤裸裸的放在桌上,她會收進防潮箱,再不濟也會用相機袋保護。
小恩拿起攝影機,開了機,這裡面還有好幾隻未剪的影片,但當小恩打開的時候,第一隻影片卻是小恩陌生的。
看著縮圖,就是自家的客廳,正是現在由沙發望過去的角度,小恩好奇心起,這是什麼?宇宙拍的?
看時間是今天中午的時候,小恩沒猶豫的點了下去。
影片有些晃動,拍的很差,雖然可以看到客廳,但畫面下半部都在拍桌子,明明可以好好地端著,偏偏攝影者就是懶散隨便至極,畫面又晃又歪,還逐漸下滑,畫面中桌子的面積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攝影者幾乎是把鏡頭直接放在桌面上了。
最後影片整個失焦在桌面的顏色,然後影片就結束了。
小恩傻眼,有點好氣又好笑,這是不小心錄到的嗎?
又再看了一遍,這次,小恩聽到微弱的聲音。
原來這個影片是有聲音的,小恩將音量調高,又再播了一遍。
畫面第三次動了起來,這次,聲音清楚的傳來。
「我走了,妳別來找我。」
是宇宙的聲音,那聲音低低的,沒有什麼起伏。
「我會照顧自己。」
隨著這一句,影片也立即停止。
小恩臉上的笑容徹底僵著。
她立刻按下重播鍵,將音量調到最大,只聽那清冷的聲音,平穩、清晰的由攝影機傳來「我走了,妳別來找我,我會照顧自己。」
走了?
小恩倏地站了起來,放下攝影機,批上外套就奔出家門去。
到了一樓,小恩有些呆愣,她該去哪找?
宇宙溜出家門時會跑去哪,她真是一點想法也沒有。
已經是深夜,街道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只有遠處還傳來車子的聲音,由遠而近,又快速離去。
小恩慢慢的跑了起來,她鑽進巷子,經過一條條的防火巷,裡面沒有路燈,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小恩打開手機燈源,光束在黑夜中四處掃蕩。
每經過一台路邊停著的車,她就彎腰下來看看車底。
頭頂的遮雨棚,也是一個一個墊著腳尖,想看清楚上面。
連垃圾桶後面,花盆後面,這些小角落小恩都一個一個瞧過去。
不知道找到了第幾台車,小恩略微疲累的正要蹲下,一個身影快速的竄出,小恩一驚,那抹影子快速的奔到對街去,仔細一瞧,是一隻橘色的小貓。
不是宇宙...小恩心想,有些沮喪,又有些心安。
如果宇宙看到她,第一個反應就是飛也似的逃開,那小恩恐怕會比現在還更難過。
貓咪步履如飛,又身子嬌小靈活,上天下地都難不了他們,小恩這麼一個笨拙的女人,是決計追不上一隻貓的。
小恩又找了許久,一路上驚動了無數野貓,但沒有一隻像宇宙一樣,有著美麗的黑色毛皮和閃爍著銀光的美麗眼睛。
貓咪是如此的靈敏,一點風吹草動他們就會發現,貓咪們都在小恩靠近之前就快速的竄出原本的棲身之處,飛也似的溜走。
小恩看著又兩隻貓從數尺外的車子地下衝出,消失在夜色中,心中默默的想著,如果宇宙要躲著她,她是絕對找不到的。
說不定他不是用貓的型態走的,說不定是用人型走的。小恩心想。
但就算宇宙是用人形的方式走了,那又如何?天大地大,他既然決定要走了,就不會在這裡等她來找。
冷風颼颼,雖然已經是暮冬,天氣應該要慢慢轉暖了,但夜裡在路上走,還是冷到刺骨。
又搜索了一會兒,小恩悵然若失,喪氣的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