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夜大雪，让这座城忘记了以前五颜六色的新潮，一夜间变得纯洁起来，洗去或遮掩住那一身风尘。
我喜欢早起，出去兜兜风，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然后给家里人带点早餐回来。有时候，当我们习惯了一件事情时，即使毫无新意，甚至是无聊，也会非常认真和执着的去坚持，其实吧！你可能只想要去享受一个过程而已。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还很较真。
因为很冷，今天我出门时戴了口罩加了围巾，一个人嘴里冒着热气，在小区外通往城南方向的大街上一路欣赏雪景。
别说，冬天虽然能给人荒凉的印象，但下雪时真的很美，洁白而无瑕疵，清高的样子会使人联想到复杂的社会。
在我快到一个超市傍边那个小菜市场门口时，老远就看见围了一堆的人，叽叽喳喳的像雪地里一群觅食的麻雀般嘈杂。这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儿这么热闹，还是出了啥事儿呢？
我本不是个八卦之人，但好奇心还是让我加快了步伐朝人堆儿处走去。
走近一看，人还挺多的，围了一个圈儿，大家伙儿在那里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挺热乎。我找了个长得很实诚的小伙问这是干嘛呢？
小伙儿看了我一眼，说:“有人晕倒了。”
“晕倒了？那就扶起来啊！这围成一圈儿原来只是看热闹啊！”我也看了那小伙儿一眼。
“大叔，就别说风凉话了，现在这个社会，能扶吗？”实诚小伙子提醒着对我说，有点语重心长的味儿在里面。
我也愣了一下，不知作何感想去回答他。只是嘀咕了一句“那也要看是什么人吧！”便拔开人群挤了进去。
进去才看到雪地上躺着一位七十来岁的老人，拐杖倒在一边，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能是穿得太厚或是地上太滑使终未能入愿。周围是一圈的人，有男有女，有胖有瘦，有高有矮，有年轻也有年长，都望着老人，如同是望着一个笑话。
我有些莫名的伤感，又仿佛喉咙里卡住了一根刺，瞬间就想到了如同地上老人一样年迈的父母，还有以后的自己同样会老去，同样会跌倒了挣扎不起来。
旁观的人没有错，错误的只是社会的风气变了。
近年来网上的各种新闻报道，地方上层出不穷的骗术，人心害怕了，人性就变得脆弱而不堪一击，毕竟所有的道德理念在物欲横流的浪潮中，自身的利益会成为主角，其他的都是附件。
我快速跑到老人身边，扳正了老人的身体，先扶他坐了起来，对老人说:“叔，先坐一下，缓过劲儿了我再扶您起来，这人上了年龄起来的太快害怕气血不畅通。”
老人还在大口的喘着气，看了我一眼，挤出了点笑容，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映着雪，表达不出什么样的情愫。
我对着众人挥了挥手说:“大家都散了吧！大冷的天，忙完了事儿就回去了。”
这是多简单的事情，举手之间就完成了，我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本想清静下来再把老人送回家去，然后我也能结束我早晨的旅行。
可我却低估了观众的热情。一时间人们望着我是热情高涨，激情澎湃，比刚才更带劲儿了，宛如一个研讨会正在进行。
“小伙子，人心难测啊！我上回也是踫到了这样的事儿，好心的帮忙却反被别人冤枉我，说本就是我推倒的，扯皮了好久，最后还是报警之后调解了事，那就是教训啊！”一位我叔字辈儿的老人发自肺腑的对我解说。
“是啊！上次我那口子也是同样的经历，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气难顺，见了就避之不及的。”一位我同字辈儿的女人边说边拍着胸口。
“我说兄弟，你还别不相信，这社会这种人多了去了，装着可怜，说不定等一下一伙人就把你围了。”一位比我略大点的妇女对我说，像是我姐姐一样。
“大叔，你要不就报警吧！警察是公平的，我们大伙儿也能给你作证。”说话的是我之前问话的实诚小伙儿。
“对，对，我这儿录了视频，也拍了照片，等警察来了，我会拿出来当做证据的，也许发到网上也不错，广泛的传播才能起到警醒的作用。”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姑娘眼里冒着光，有些兴奋。
“是啊！……”
“现在的人哪！……”
……
我耳边充斥着蜜蜂一样的声音。
我感觉快要被他们善意的提醒冲破了防御。语言是伟大的，如同一个巨大的气球能把你带入另一个空间。
其实，围观的人没有错，错误的只是正确的场景没有合适的剧本。
这时的我只想要沉默。
我扶起了老人，捡起了支撑老人的拐杖，对老人说:“叔，您这大冷的天，不在家里待着，出来干啥呀！”
“哎！这人一老啊！就不想待在家里了，就想着啊！趁着还能走，多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不昨晚下雪了吗？今天就特意起了个早偷偷的溜出来的，不然啊！我那乖孙子是不会让我一个人出来的。”老人颤巍巍的身子站在那里，颤巍巍的话让我鼻子一酸。
老了么？父母老了，我也即将老去。
“不说了啊！走吧！叔，家里人肯定着急了，我送您回去。”我急忙转移着话题不让情绪泄露出来。
“孩子啊！你就不怕吗？”
“怕啥呢？人心是很难揣测，也摸不着，但是善良还得我们自己做主啊！”我说话时自己能感到落莫。
“哎……这社会啊！”老人长叹一声。
我搀扶着老人，脚下的雪被踩得“嘎吱嘎吱”的叫，仿佛那么痛苦。
太阳露出了欢笑，从我背后扑来，把我和老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