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除夕夜前一天的火车票,除夕夜一早才能到家,为此领导还不开心,因为这样过节听班的安排就少了一个人,但是我确实买不到别的时间的车票了,之前有一年一个人孤零零在这边过年,我可不想再这样了。
这是一张硬座票,一张靠近车厢尾部的坐票,这个位置通常都会挤满买到站票的人。车厢里温度很高,脱了外套仍然热的满头大汗,身上散发的汗味让人变得焦躁不安,过往的乘客随时会撞到我,乘务员也觉得这温度不能忍受了,打开了车尾的窗户,温度才慢慢降了下来。后半年,冬天的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又觉得冷,关上窗户又会热,所以这一夜,就在这种冷热交替里保持着清醒。
天还没亮的时候到了我要下车的站台,等着一起下车的人慢慢的都坐上公交车或者出租车离开,我也坐上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县城的家里。我让司机带我到可以吃早饭的地方,除夕夜了,卖早饭的也只有水煎包跟稀饭,吃过早饭,然后慢悠悠的赶回家,困意逐渐变得浓厚,没过多久就在被窝里睡着了。
毕竟是除夕夜了,但家里只有母亲跟侄子,显得格外冷清,侄子没吃过午饭就跑出去没了踪影,母亲告诉我,这几天侄子每天都是没吃过午饭就出去,晚上才回来,她是管不住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着老家那边还要打扫贴对联,所以就决定先把这边的房子的对联先贴好,于是就开始打扫卫生,把玻璃门擦干净,忙活了两个小时才把这些搞定。
然后就带着对联跟门神坐车回老家那边贴对联。大学毕业后,母亲跟着哥哥来到了县城生活,家里那边也就过年的时候会回去一下,而我这几天又常年在外,所以这个村子就变得格外陌生,许多人想不起来叫什么,或者别人说起一个名字,始终想不起这个人是什么样子,每次走在村里的道路上,都不敢抬头去看别人,也不敢放声说话,总是跟着那几个同龄人低声的说着一些话。老家隔壁的那几户人家还是比较熟悉,会低声的喊一声叔叔婶婶。前几天还梦到的那个小卖铺的老板生病躺在床上,其实已经因为中风后来掉到茅坑里淹死了。许多人在这几年里离开了人世,听到那些名字,还要母亲说出许多相关的事情才会想起这个人是谁。
堂姐已经有了孙女,她的孙女也喊我爷爷的。村里那些逐渐老去的人会盯着我看,不知是我想太多,还是本来就是这样,我不愿在孩童时期奔跑的地方多待一秒。匆匆的贴完对联,赶紧逃离这里,躲进了朋友的家里,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现在一年也就能见那么一两次,他们也结婚生子,在外谋生活,有些地方也变得陌生了。
我想起高中的时候的感觉,每个周末回家,走在村里的道路,低着头快速的走过,那个时候就有一种“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感觉,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种感觉变得更加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