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暑假实习完我回家,散步的时候遇到唐昀的奶奶,他奶奶和以前一样很热情地叫住我问候了我最近的情况,我特不好意思地一一回答了。
唐昀奶奶身边还站着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美妇,她一直笑眯眯看着我,突然问:“这姑娘就是阿暖吧?都长这么大了,还真认不出来了。”
我有些纳闷她是谁,猜不出来,呆了半天。
唐昀奶奶见我满脸尴尬,笑着解释:“这是阿昀的妈妈。”
我更囧了,嘴巴张开半天不知道反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这就是唐昀的妈妈。
“小姑娘怪可爱。”唐妈妈掩嘴笑,“难怪阿昀老惦念着。”
我脸红了,真的很窘迫,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提及过唐昀,也没有过他的消息,有时候我几乎以为我们这个地儿没有唐昀这个人。
所以我没想到,他会跟他妈妈提起我。
他妈妈又说:“真是巧呢,出差回H市只住一天就碰见了你,在Z市的时候听阿昀提起过你几次,也听阿昀的爷爷奶奶提起过你,早就想见见你了。”
唐妈妈这样说,唐奶奶又一直看着我笑,我猜她们都不知道我和唐昀吵架的事。
出于礼貌,我意思地问候了唐昀的近况。
唐妈妈说他挺好的,在考研,很努力,和以前一样。
我听了,心里有些感慨和难过。
他依旧向上,我依旧懒散。
晚上躺床上睡觉,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爬起来看微信,翻到他的名字,点进去,纠结了很久发过去一段话:“今天散步遇到你妈妈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认识你妈妈,哈哈哈哈,她说你在考研,不愧是学霸。”
其实我不是一个喜欢冷战的人,一般跟人吵架绝对没法持续一个小时,可很奇怪,我和唐昀这一吵竟然吵了三年,三年间我们居然如此耐得住寂寞谁也没有理会对方。
真的,我都快忘记我们当初是为了什么吵架的。
这一晚上我一直在想,要是他能回我一句,我就和他冰释前嫌,哪怕我给他赔笑。
可他没有回,依旧很高冷地鸟都没鸟我,就像这个号他已经弃了一样。
第二天我很生气地又发了他一句:“不回我,好,我就当你已经死了。”
他还是没回,我想,他真的已经蒸发在了Z市吧。
我在心里骂他是一个小气的人。
我记得小时候我和他玩耍,我拿水枪朝他喷水,他都能一口咬在我的手上报复回来;我生着病和他一块回家,就是跟他打闹了一下,他居然也能一把把我推进油菜花田里,摔得我满嘴油菜花,也真真正正亲密无接地亲吻了大自然的泥土。
可他又很好,我无可否认,有些好是谁都替代不了的。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南方下了很大的雪,H市也是大雪纷飞,路上冻结成冰,整个世界都是银装素裹。
我们的学校很变态,不休假,我们只能一边抱怨一边走路去上学。
我和他是邻居,所以常常一起上下学。
我走路常不看路,那天踩到一块由水结成的冰,脚一滑,顿时摔坐在地,痛得我半天没起来。
冬天衣服穿得多,又背着书包,他拉我起来很费力。
我走不动路,拖着他的手臂龟速挪。
寒冬天风又很大,我和他走路走得很艰难,偏偏这时候我的帽子被风一吹刮到了路边一棵树上。
帽子是小学生戴的黄帽子,小朋友们每人一顶,跟红领巾一样重要,校门口有纪委检查的,少一样要扣分。
所以我很着急,小跑着去够我那帽子,结果又滑了一跤,差点哭出来。
他在后边一直看着我的举动,有些无奈,也有些生气。
“都摔了还跑,不怕摔成瘸子?”他把我拉起来,白白的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但不可爱,因为他脸色很臭。
我以为他嫌我麻烦,就很着急地解释黄帽子的重要性。
他摆摆手,“知道了。”
然后他就站在路边开始给我摘帽子。
树有点高,他身高不够,试了好几次都够不着,我想上去帮忙,他推开我,然后不知打哪儿找了根树枝来,用树枝把我的帽子戳下来。
好不容易戳下来了,但风一吹,他还没接手,帽子又被吹跑了,他又跑了好几百米去追帽子,我就在后面步履蹒跚地去追他,中间又摔了两跤,真的摔到爬不起来,差点哭鼻子不想去上学了。
他慢慢向我走回来,把黄帽子塞进我的书包,把我拉起来,然后把他的书包给我,对我说:“我背你。”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一脸认真,但嘴唇显然被寒风吹得发白。
我很不好意思,但最后还是怕不去上课被班主任责备而趴上了他的后背。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愿意背我,他一脸认真地告诉我:“因为你是我小侄女。”
我:“……”
关于我和他的叔侄这个梗,我万分不愿意提及,每提及一次都显得我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