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苍白贫弱的小男孩,每个周六来你这里做一次身体检查。我的母亲无视医院里的禁烟规定,点上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在充满消毒水味的白色走廊里吞云吐雾。我总是羞愧地低下头。我长得不像她。母亲有一头光泽靓丽的黑发,这使她年过四十而风韵犹存,鼻侧零星缀有几点褐色的雀斑,显得很俏皮,同时她十分热爱美甲,十指尽染红色蔻丹;而我的头发稀疏而绵软,像一匹劣质的金色丝绸盖在脑门儿上,我的皮肤白得吓人,甚至可以看见皮下幽蓝的血管,它们像是小城错综复杂的小路连接着我的过去和未来,隐秘的罪恶感让我兴奋,我第一次觉得我和母亲是如此的相似。
亲爱的,亲爱的劳伦斯,你知道我的漂亮母亲是做什么的吗?你一定想不到:她是个婊子。
她专门去傍那些色迷心窍的老年富豪——他们缺爱,而她缺钱。她痛恨我但又舍不得我死,我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延续,是她恶心下流基因的继承者。亲爱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她无法杀死我,因为我就是她本身。
但我知道,尽管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我的病历上写着精神失常。你会说我骚扰你,并恶意造谣一直照顾我的母亲。我是如此地爱你!亲爱的,我不得不说出来,不得不对你坦白一切——我对你的感情就像是你对我的母亲!桌子底下的手,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多么希望那只手是我的!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劳伦斯!
也许我现在就会死,我的心脏跳得飞快,咚咚咚咚咚咚,你知道,它是一颗还没长大就烂掉的苹果,如果你不来摘,它就只能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