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名称:大寒。
太阳直射:南半球,南纬15°40′。
物候纬度:北半球,约北纬30°。
观察地点:徽州休宁、温州等地。
气候气温:休宁阵雨,6~10℃。
大寒未寒,江南的大地上,处处透露出春的消息。
大地的温度,一来取决于太阳照射的角度和长度,二来取决于其它地方涌来的寒潮或者热潮。
无论如何,此刻的北寒带,冰天雪地,天寒地冻,零下五六十度的世界,就像一个超级巨大的冰柜。而这个冰柜并没有门锁,寒冷随时可以随大气运动而四处蔓延——直到它的末梢,被温暖的阳光融化。
温岭、温州,这样的名字,就意味着冰雪肆虐的终点。再往南,四季如春,鲜花不断。而往北,就是江南,四季分明的江南。
江南并非长江以南,而是唐诗宋词、元明清绘画里一个特有的名字,一种特定的诗意,和长安、中原、塞外、岭南相对,它富庶、美丽、精致、纤细……
此刻的江南,小寒和三九时节的那一场寒潮带来的冰雪已完全消融,除了应节的腊梅和山茶,还有些按捺不住的梅花、兰花、海棠,已经零零星星地开放。但是大寒和四九时节,必然还会有一场两场的寒流,花朵密谋的暴动,终将遭遇冬帝无情的杀戮。
大寒,未必是一年中最冷的,但毕竟属于冬天,是残酷的寒冷最后的统治,所有提前起义的花朵,注定会成为牺牲者,成为春的先驱和烈士,也因此,才格外美丽,格外动人。
“大寒”,是二十四节气的最后一个。大寒十五天,意味着最寒冷日子的尽终,也意味着农历一年的尽终。
古代的“冬”字,也就是“终”字,它首先表示一年的终结。
《说文解字》说“冬”字:“四时尽也。从仌从夂。夂,古文终字。”
终,是冬的第一个意义,最首要的意义。它意味着终结,意味着把记录了一年事务的“绳结”,挂到墙上,成为过去,成为历史。而下一个日子(或下一个节气、下一个季节),一切将重新开始。
汉字是有灵性的,它们就像是活着的标本,既记录着三四千年前的物候,也一路进化,演化出形形色色的思想物种。
冬字的上面,取象于结绳记事;冬字下面两点,取象于冰,就像氵和水取象于水。仌(冰),或者氷、冫、⺀,这是冬天里一系列与寒冷有关的汉字所共有的元素:寒冷、凛冽、冰冻、凋、凝……
而寒字就像一幅图,画里的古人躲在屋子里,躲在被窝里——在棉花还没有传入中国的遥远古代,普通的人们只能用厚厚的草荐来保暖,这是坐在空调房间里写微信和简书的我们所难以想象的。即使是有棉被的时代,冬天依然是难以忍受、不堪逗留的,只是人们无可逃遁,只能夸父的神话,来寄托心愿。
大寒的诗意,只能是富人和闲人的;对于古代的农人而言,小寒大寒,是最难熬、最无趣的时光。除非去年有一个大丰收,仓库和米缸是厚实的,甚至还能饲养着鸡鸭猪羊,酿一些米酒……但漫长的数千年里,这样的时光少之又少,更多的寒冬里,没有诗意,只有残酷。
唐朝元和八年腊月,连续五天大雪,诗人白居易最深刻的感受,不是美丽的雪景和围炉的诗意(他可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主人啊),而是彻骨的寒冷,和无限的悲悯:
村居苦寒
唐 · 白居易
八年十二月,五日雪纷纷。
竹柏皆冻死,况彼无衣民。
回观村闾间,十室八九贫。
北风利如剑,布絮不蔽身。
唯烧蒿棘火,愁坐夜待晨。
乃知大寒岁,农者尤苦辛。
顾我当此日,草堂深掩门。
褐裘覆紖被,坐卧有馀温。
幸免饥冻苦,又无垄亩勤。
念彼深可愧,自问是何人。
人这个物种,是在温暖和炎热中进化出来的,看看我们光滑的皮肤就可以想象,而科学已经明确地告诉我们,我们真正的家乡(故土)是在非洲东部,靠近赤道的稀树大草原。
所以,保暖就是最好的养生,衣服、房屋、火炉、暖坑、空调、热水袋、电热毯……除了浅浅的肤色,人类在北半球的漫长岁月,并没有来得及进化出对抗寒冷的本事,但人类以智慧创造了各种工具,以上这些,就是我们比动物皮毛更灵活的外挂器官。
感谢太阳赐予的温暖,感谢大地以各种方式保留着温暖(从木头、食物到煤炭),感谢人类中杰出者的智慧和创造,让我们在残酷的冬天里,活得如此尊严。
新物候:
大寒后五日。
休宁1~-2℃。
徽州初雪,杭州大雪,微冰。
腊梅依然盛开,梅花一树弄珠,零星开放。
新物候:
大寒后十日。
徽州休宁5~-2℃。
五九第四天。
残雪,浓霜,冰挂。凤湖第一次整个湖面结冰,不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