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天亮——希望你远走
表面上卞之和顾城进展顺利，有时卞之也这样认为。但顾城还是发现这几天卞之的心不在焉，经常处于走神或神游状态中。
“卞之，你这几天怎么了？”
“怎么了呀？”
“我发现你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
“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其实，卞之也发现了。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想他，自从上次电话后又没了联系。他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自己还是担心他的，只不过没了勇气和资格。而这在以前是卞之想象不到的。她以为他们两个会一直走下去，有两个人的家，有两个人的孩子，走到白头偕老。现在想来，那时美好的愿望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一个电话打来，打破了这种原有的平静。
电话是学长打来的，卞之猜到是裴央的事情。自己应该不要再去关注他的事情了，但还是接听了起来。
“喂，学长好。”
“学妹，现在方便吗？”
“嗯嗯，学长是有什么事情吗？”
“本来不应该打扰你的，可裴央生病了，也没人照顾。”原来他是生病了。
“那你应该打给裴伯母，而不是我。”
“你不知道吗？伯母前几天去世了。”
卞之懂了他那晚的孤独。裴央父亲去世早，他是由妈妈独力抚养成人。而现在，裴伯母也走了，只留下他自己。但仍铭记自己现在是有男友的，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那可以请护工，这个忙我帮不了。”
“你真狠心。他昏迷时一直喊你的名字。他情况有些严重，你有空来看看吧。”
不是对他狠心，是对自己狠心，忍受着想念他的痛，忍受着忘却他的苦。
“学长，我真没时间。”
“你去过裴央家里吗？”卞之不知为何提到这个，实诚地说没有。
“我去过。他家里所有的设置都是你喜欢的。你喜欢的落地窗，你喜欢的地板的颜色，沙发的颜色。我当时就奇怪这和办公室的风格也差太远了。他说，这是她想象的我们的家。那时，我就知道裴央对你的爱。”
“但那是曾经，我们都回不去了，去了也没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人民医院17楼103病房。你去看看他吧。”
说话决绝的卞之第二天还是去了，没有买任何东西，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去过。
慢慢地推开门，发现竟然真的没有人陪着裴央。而门响也没有惊动他。卞之慢慢地走向病床，他应该是刚挂完点滴，沉沉地睡着。看着那高大挺拔的人像柔弱的孩子似的躺在床上，卞之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卞之不能再看了，怕自己会受不了了，会回到他的怀抱。于是，仓促地离开了。
尚悦拿药回来正好看到卞之的背景，摇了摇头，感叹道：“这两个互相折磨的人呀。”
卞之不放心，竟然真的都没一个人看守，第二天又去了。而这次，裴央是醒着的，他只是闭着眼在休息。听到推门声，裴央有一丝紧张。尚悦告诉自己昨天她来了，今天是她吗？听着脚步声慢慢地向这走来，应该是她，尚悦才不会那么静悄悄的呢。来到了跟前，感受到她注视着自己。继而，她坐在了病床上，又望了会自己，然后俯在自己身上抱了自己一下便松开了。她身上的清香气味扑鼻而来。裴央感受着她的体温，却一动不动。他怕自己吓到她，更怕她知道自己知道后不再来。于是，只能装作熟睡了。
裴央不确定她的心意，原先表白她是拒绝自己了。可现在，他又来看望自己，究竟是爱自己还是可怜、同情自己。但裴央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她就是自己要共度一生的人。
卞之对自己偷偷去看他也是快疯了，尤其是上次竟然主动去抱他。自己在做些什么，明明是有男朋友的人，还惦记着初恋的安危。
卞之去看裴央第三天时，彻底理清了思路。
晚上，她决定和顾城说清楚情况。没有在家做饭，点的外卖送家里来的，还有啤酒。
“怎么了？”
“顾城，我想和你说说我，以前。”
“怎么想起以前了，都过去了。”顾城凭感觉觉得这样的开头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
“我也以为是过去了，但是没有。坐下吧。我和你说说。”
卞之喝口酒，慢慢回忆道：“你应该猜到了。裴央就是那个让我念念不忘的人。上次去北京就是为了忘记他。高考以后来北京遇见的他，我喜欢他，一见钟情。”
“卞之，不要说了，我们会过好的。”顾城打断了她。
“不，你听我说，我还是忘不了他。他生病了，我去看了他三次，我没告诉你，我怕你伤心。我每次看他都心如刀割。我想我还是爱他的。”顾城听到这其实就明白自己已经输了。比赛还没真正开始就已经输了。
“即使我爱他，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的，但是我不能耽误你。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走出来，何时能走出来。”
“卞之，相信我，我们会好起来，你会忘了他。”顾城劝慰着她，也宽慰着自己。
“顾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忘记他，也许三年、五年，也许一辈子，我没信心，我不会用你一生的幸福去赌。”
“我愿意等，也愿意赌，用一生去赌。”
“可我不会让你赌，我们分手吧。”
“卞之，卞之，可是我愿意，为什么不给我个机会？”
“顾城，如果注定没结果，再多的机会都是徒劳的。我觉得我做错了，刚开始我就不应该答应你。”
“不要这样说。卞之，我爱你。”
顾城眼泪直流，却是无声地那种，抱着卞之。
卞之看到顾城哭，真觉得自己和他的开始就是个错误。幸亏是现在发现了，她要及时的补救。
她也伸手抱住了他：“顾城，希望我们再也不见。忘了我吧。”顾城没说话，享受这最后一刻，只属于两个人的这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