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方,却再也没有提起彼此

12岁那年,父母把我放在一名家乡的老师家里寄宿,我还隐约记得父亲骑着一辆红皮摩托,一家三口突突突的到了,妈妈牵着我的手把我领给了那个老师,老师面容慈祥,像个快要退休的老教授。

当时我还没有多想,以为父母去城市里赚大钱了,我于是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幸运的是我不是一个人,里面还有一个孩子,姓李,短发,当时以为是个男生,后来聊了一会才发现他是个女生,怪不得上厕所还要关门。

李比我大2个年级,好像比我懂事一点,但后来我发现她也是比较贪玩的那种,不过不像我,我是喜欢玩玩到放弃一切的那种。

说实话我当时是比较怕这一户人家的,主要是房子有点大,我睡在厨房边的小书房里,李则睡在三楼的阁楼里面,有几次我找借口去过她的房间,发现里面有发条上紧的座钟,看得到的屋顶,小窗被红褐色窗帘虚掩着,突然想到太阳从窗口晒进来撒满整个房间的喜悦,房间也不大旁边搁着几块旧木板,空气也很凝重,好像随时都会喘不过气来。当时我笑了,说,难道你就是童话里的灰姑娘?,她拍了拍我的头,说,白痴,灰姑娘怎么可能剪短发。我俩笑着在床上打闹起来。

原本以为一切都挺好,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阁楼门口,老奶奶气急败坏的把我赶到客厅,“小小年纪只知道玩作业做完了没!”当时我是出了名的拖沓,一点点作业要等到晚上11才做完…

电视机就好像客厅里的摆设,从不允许私自开电视看,但我俩总是逞着老太婆去河边锻炼的时候偷偷摸摸地看,直到有一次被她当面抓住,我俩就写下保证书,发誓以后不再偷偷看电视了。

还记得那个夏天,我和“灰姑娘”睡在同一张草席上,阳台的暖风吹散开白纱窗帘,我看着她入睡,嘴角渐渐亮起的笑脸,一切好像都是陌生的,我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我会不会永远呆在这昏暗的大别墅里,每天听着脆皮大铁门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我会不会永远拿着铅笔,只能看着对岸河边,那群孩子的笑脸,我会不会再也见不到父母的脸,当时笑着说好好学习,原来一切都是骗人把戏吗?我会不会被父母抛弃了?

鼻子被这夏日里的风堵塞,渐渐抽噎着,

一阵酸楚涌上心头,突然变得好无助,像个孩子一样哭了,不,我本来就还是个孩子。

慢慢的一双手把我抱住了

怎么啦,

我没有回答,害怕惊醒了那个“慈祥的老奶奶”

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转过身,看着她侧躺在我的身边,昏暗的客厅遮不住她那闪烁的目光,顺势抱紧了她,两只手扯住了她的裙子,头埋在她的胸前,慢慢地睡着了。

也许有些遇见,这辈子都不会重现吧。

两年后,我还记得那是个下雨天,李要回家读初中,我们没有说再见,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我看了她一眼,她坐上黑色的轿车,打开了那扇铁门,我站在阁楼的小窗口,默默送她离开,座钟的发条松了,房顶的白墙纸渗出黑色的水渍,窗边的红褐色窗帘也显得老旧不堪。

那一刻,她是自由的,但是她并不开心。

不久,我打电话给我母亲,我也离开了那个地方。

再后来想起这件事,才明白这世间,单纯的可贵。

至于说为什么离开,

因为她离开的那一刻,我发现自己长大了。

爱,这个字,再也无法表达我对她的那种超乎寻常的执念。

或许这也解释了我为什么很难再去爱上一个人的冲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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