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写完家庭作业下楼玩时,冷冷清清的院子里只有几个遛狗的老人,街道上也只有呼啸而过的汽车,就连步行街上也只有散步的中老年人。此时已是晚上七八点,变了色的橘色月亮朦胧地在远空兀自妖娆着。看着这一切,我的思绪不由得飞回来了家乡,飞回了孩童时乡下的街头,飞回了那个玩乐的天堂。
初夏时节,天气不冷不热,落日的余晖刚刚散尽。村里星星点点地亮起了灯光,有的人家正在吃晚饭,有的人家还冒着炊烟,可是就在这祥和中,不知谁家早早吃过中午剩饭的孩子,站在街头嘹亮地喊起来:出来藏老猫了(藏猫猫)!一声撩起数十颗蠢蠢欲动的玩心,正吃晚饭的孩子手里抓起吃一半的馒头,猛喝几口汤,然后用袖子一抹嘴,在大人半是无奈半是责备的唠叨中向街头跑去;饭没做好的人家的孩子肯定会一边嘟囔着“啥时候才做好饭”,一边在风里扔一句“我等会儿再回来吃”,然后也是向街头冲去。大人就笑骂:一说玩,跟被叫魂儿似的,啥也不管了。
时间还早,孩子也不多,如果凑够四个,他们就腿挽腿地玩搭戏台,戏台随着脚步旋转,小曲儿随着风儿飘散:搭搭搭,搭戏台,搭个戏台~~。这曲儿更像是招魂儿曲,很快就招来更多的孩子。孩子多了,他们就玩藏老猫,分好班,找好庄,等藏的人藏得差不多了,然后找的人就会高声地喊到:藏~好~没~,缺心眼的孩子就会应声到:藏好了,自然,他会成为第一个被找到的人。孩子们对周围的地理位置和环境很熟悉,草垛,矮墙,猪圈,门后,甚至有的孩子还会躲到别人家正当院吃饭的桌子地下去~
这快乐的声音实在太诱惑人了,很快,街头就有了几十号孩子,甚至有些爱凑热闹的大人也出来了。此时,月亮已经升起老高,空气也通透通透的,眯起眼,可以看到空气中几颗飘着的灰尘。如果视力好,甚至可以看到月亮上的阴影。每每这时,总会有一个老人坐在一个月光可以普照的地方,开始摆活他那久远的故事,玩累的孩子就自觉地蹲坐在他身边,听老人家用苍老慈爱的声音讲述嫦娥的传说。
大约九点多吧!月亮已经升到头顶,干完家务的主妇们也走出家门,有的手里拿着毛线,有的拎一只鞋底,勤劳的她们总是可以见缝插针地为家人的衣装忙碌着。月光下,她们一边唠着磕,一边手里忙活着,时不时地呦呵自己玩疯的孩子歇会儿擦擦汗。至于男人们,则活泛的多。有的和一帮小子玩滴溜连(一种类似老鹰抓小鸡的游戏),高高大大地站在队伍前面,守护着后面的小伙伴。有的看几个身体灵活的孩子打车轮,兴奋了,自己偶尔会翻上几个。也有的到处走走,一会儿当贴墙根的孩子们裁判,一会儿又去给拿大顶的孩子指点窍门,一副很高人的模样。至于老年人,他们大多就那样安坐着,享受着月光下人间的喜乐和安闲。
“妈妈,没有人玩,真没意思,我们回家吧!”我正满脸梦呓一般笑着的时候,儿子的声音打断我的回忆。我看看远处一大队跳广场舞的老人们,又抬头看了看模糊的橘色月亮,拉着儿子回家了。
如此情景,我该如何给儿子解释自己的童年乐趣呢?也许他只会说我做了一个美美的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