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无疆许久不见美丽来戏园看戏,急得心里痒痒的,恨不得去程府抓了来好好审问一番,沈副官左劝右劝,恰好东北的事态一闹,马无疆暂且放下这个心思。
繁忙是最好的疗伤药,当你投入一件事情到忘我的时候,会忘记那些加在身上的苦痛折磨。
好像美丽沉迷戏曲,好像屏儿忙碌于家务,好像安之不停的诵经。
每个人都给自己找到解脱的方式,唯独美丽像只困兽。
自那夜后,安之一直睡在书房的榻上,好在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美丽猜不透安之怎么想的,自己不敢再去戏园解闷,只得拿着扇子,自己在天井里咿咿呀呀的哼唱起来,眼神随着手里的扇子流转着。
丁香笑着:“大少奶奶的戏可比台上的好看。”
美丽继续沉醉在戏曲里,没有搭理丁香,丁香抱着晒干净床褥进屋去了。
后面迎月和屏儿跟着进来,愣了一下,看着院子里的戏场,正挪着小碎步绕圈子,手指细细的绕着摆着造型。
美丽眼角看到她们进来,刚想开口,突然一阵恶心冲头上来,美丽一手扶着水池的栏杆,一手给自己顺着气。
“丁香,去厨房找点陈皮来,看到不愿看到的就让人倒胃口。”美丽大声的喊着屋里的丁香。
丁香出来,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们噤声。
迎月和屏儿抱着晒干净的衣物进了自己的屋里。
屏儿脸色不好看,迎月想宽慰她几句,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着最近情绪低落的姨奶奶,难道怀孕的都这样子么。
两人在屋子里默默的整理衣物,丁香取了陈皮来,站在屏儿屋门口。
“姨奶奶,你家嫂子在偏厅来看你了。”丁香传着话。
“就我嫂子么,我哥没来么。”屏儿问。
“没有,就你嫂子,好像很急的样子。”
屏儿丢下衣物跑出去,迎月跟在后面喊着,“姨奶奶,慢点。”
“丁香过来,怀个孕跟头一代似的,供起来才好。”美丽嘲讽着,“让你拿个陈皮,乱跑什么。”
“家里还能不能安静点。”安之在书房的,听着吵闹摔门出来,“今晚上我不会来了,跟郭爷说下。”
美丽喝着陈皮水,眼泪滴落在茶碗里,她知道,不回来就是去庙里了。
“一个碗不响,两个碗叮当。”美丽大声的喊着,有意让安之听见,却不觉带着自己的泪腔。
屏儿嫂子在偏厅等了一会儿,远远的听见屏儿跑过来的脚步声,赶紧的迎出去。
“你有身孕了,怎么这么不当心,头几个月是最重要的,可不能这样了。”
“嫂子怎么来了,我哥呢。”屏儿看着嫂子微红的眼睛,“家里怎么了。”
“家里没事,只是你哥,运气差些。”嫂子说着眼泪又流下来。
“我哥怎么了?”
“县里在征兵,你哥抽到了。”嫂子哭了,“家里家外的都离不开,爹娘年岁渐长了,如果他去当兵了,我一个人在家里,连个帮手都没有。”
屏儿大约能猜到什么事情了。
“我想先跟你们府上借些钱,买个壮丁去行不行的。”嫂子低声的问着。
“行也是行的,可是买壮丁那么多钱。”
“家里凑来凑去还差八十个铜圆。”
“好妹妹,你帮帮你哥过这个关啊。”
“我这里攒了些,先拿给你,剩下的我在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