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记不太清楚是什么样的情况下认识的了。接触深了,只记得她是个单纯的姑娘,单纯的一塌糊涂。以为生活是彩的,人心都是白的,感情都是真的。她笑着告诉我,她叫温阳。多好的名字。她总是爱在深夜拉我到阳台上,一听啤酒,就开始停不下来的东扯西扯。她是个爱做梦的姑娘,好的名字,好的性格,好的幻想。她说的最多的就是想要得一好友,每日煮一壶温酒,暖炉前畅所欲言。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不再是一壶温酒的话题,我知道,一个叫做石先生的人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她对我说起石先生的时候,脸上不同往日光彩,我知道,她不再是那个说起感情只有向往的小姑娘了,她开始发呆,开始写一些看起来伤感的句子,开始不再像之前一样一听啤酒就能开心起来。从她没头没尾的诉说中我知道,他们开始有交集只因为一句简单的关怀。
北方的秋天天气有着说变就变的任性寒冷。温阳一大早的赶往教室,并没有在意浑身乏力。一早上的时间在不舒服中过的越来越慢,最后一节的语文课上,温阳已经趴在桌子上不愿起来了,在课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老师走到温阳身边,本以为逃不过一顿责问,没想到,老师只是问候摸了摸温阳的头,并告诉她发烧了下午最好休息。瞬间语文老师的形象在温阳的心中就这样高大起来了。她本身就是个单纯到不可救药的姑娘。终于熬到放学时间,所有人都快速的离开,温阳慢吞吞的收拾着东西,石先生就在这个时候走到她身边说,回去的路上慢点,回去吃药,下午最好在家休息。说完就走了。而就是一句的简单的关心,让石先生就这样毫无预兆的住进了温阳的心里。
从此,温阳的一言一语都离不开石先生,石先生已经变成那一壶温酒,温阳沉醉其中,单纯的面容更多的是羞涩与期盼。年轻时候的我们总是太自信,从来都不知道,即使有一扇窗,窗外总有一片荆棘让你无从落脚。石先生的女朋友就是这一片无法跨越的荆棘。这是在我们一次聊天中她告诉我的。她说的太无奈了,我却听的一阵阵的担忧,温阳看起来像孩子一般,只有了解的人知道,她是一个倔强到不留后路的人。她告诉我说,石先生说了,是喜欢她的,而她却不愿意让石先生为难,她对石先生说,她愿意只当作石先生的朋友,不打扰他的生活。然而,在爱情中,人们会迁就会妥协,会为对方改变所有。却从没有人说过,愿意在爱情中隐忍沉默。单纯倔强的温阳也是如此,只是当时的她没有发觉,在慢慢的时间的打磨中,终有一天,她不再愿意她的爱情只是沉默。而石先生的女朋友终于还是知道了温阳的存在,一顿争执与羞辱是难免的,我站在温阳的身旁,灯光将她颤抖的身影无限拉长,在这片暗影中分明有着什么东西已经开始裂缝。
每个人的爱情都难逃落入现实的俗套,石先生和他女朋友因时间逐而平淡的感情也因此摇摇欲坠。他们开始争吵,开始抱怨。石先生的日见增多的情绪让温阳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那个平日有些阳光般耀眼的笑容的姑娘在深夜抱着我哭到不能自己;而这一切都让石先生看到了眼里,我知道,那一刻的石先生是想要走过来拥住温阳的,他是心疼我怀里这个女孩的,而最后,他还是转身离开。第二天傍晚,温阳拉住我,脸上是不同近日的消沉,她的神色让我误以为她还是之前的姑娘,可是爱情怎会这样轻易放过一个人。她告诉我,石先生对她的承诺,他愿意和女朋友分手,和温阳在一起,只不过希望温阳可以等他半年,他不能这么快的刚放弃一个人就牵过另一个人的手,他需要时间。不用继续说,我便知道,这会是一个肯定的答案;我也知道,真的在一起太难。温阳就这样,安静的过着每一天,每当夜晚来临,是她最快乐的时侯,每天固定的时间和石先生的通话成为了习惯,即使她是躲在卫生间里,我们不再用一听啤酒畅所欲言;不再有得一好友煮一壶温酒的美好夙愿。毕业就这样仓皇而至。
再见到温阳是六年后,她的身边没有石先生。眼前的她还是没有变的面容,却说不出的陌生。我们依然啤酒,却不止一听,她告诉我她的酒瘾深了。在慢慢的聊天中我知道,半年后的她并没有和石先生在一起,之后的六年中一直都是一个人。石先生并没有像说的那样,在半年后来到她身边,而最初的温阳依旧单纯的觉得石先生还需要时间,再后来,温阳等了一个又一个的半年,石先生走到一个又一个人的身边,始终没有走到她身边。从最初的单纯到最后的固执,温阳以为只要她等,总有一天会等到石先生来牵她的手,而这一切不过是以为。温阳喝掉一口酒对我说,我想要给他时间不打扰他,我选择沉默选择不纠缠,没想到这些体谅把他送到了别人身边。我问她在大学为什么没有发展新的恋情,她沉默过后说,在最好最单纯的年纪,用尽了所有力气去爱一个人,再也无心他人,她没有办法再花时间再花精力去爱别人,她说从来想不到,这样的一个人竟好似耗费了她一生的情感。她抛掉自尊抛掉骄傲,依旧换不回他。现在我面前的温阳,眼睛里的情绪不再似从前那样一目了然,平淡无波澜。灯光下沉寂的温阳仿佛又让我看到那晚暗影中裂缝的某些东西已全部碎掉。
生活难过,太多的挫折不过是为了改变单纯的你。你不在相信生活是彩的,人心是白的,感情是真的;你不在执念于一壶温酒,衷肠互诉;你不在拼尽力气,抵死相许。你最初的单纯温暖仿佛是一场梦,而如今的固执冷漠遍布全身。那一场爱情,不是灾难,是覆灭。
爱情走了,你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