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口的路灯忽明忽暗,不时发出滋滋的响声,灯下有只猫,声声的叫着,撇了我一眼,低头继续舔它的毛。呼的从房顶上又跳下一只,嘴里不知叼着什么,它们迈着优雅的步子向着黑暗中走去了,没有回头。
我这个陌生闯入者对它们来讲应该没有任何威胁吧,毕竟我现在一身落魄,脸上的神情应该是迷茫的,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我又迷路了,这是我来到这个城市后第33次迷路。
我有病,我告诉自己,这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熟练的翻开身上的记事本,记下我这次迷路的原因,现在的位置,附近的明显建筑物,我为什么要记下这些?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是不想下次同样的走错吧。
记完,揣好记事本,放在我胸口的口袋里,这个地方让我安心。
已经晚上9点多了,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找个吃饭的地方吧,不能饿着回家。
家里的冰箱几个星期前就空了,这些天忙着赶项目,一直没去超市采购,话说回来,这次这个项目已经做了很久了,一直没有完成,明天回去催下进度,拖下去不是办法,甲方急着要呢。
沿着胡同一直走,没多久就来到了人流拥挤的街道上。下班的人神色匆匆,11月的天气很是冷了,对面走来一个妹子,她使劲攥了下风衣的衣领,然后双手插在口袋里,背着公文包,快速与我擦肩而过,我还以为她会撞到我,难道我身体有预感?鬼使神差的我竟然往旁边挪了一步,心里暗自窃喜。
张哥面馆,到了,这家我常来,已经是这里的熟客了。每次老板都会热情的打招呼,然后端上我常点的牛肉面。不要辣椒,少葱少香菜。
今天店里人爆满,老板都没有发现我来了,寻了半天没有位置。很多这附近的白领吧,大家下班都在这里小聚,喝着啤酒,吹着牛皮,谁又买了房,谁又换了小三,熙熙攘攘,我与这里格格不入。
还是回家去吧,我记得还剩一包红烧牛肉面。
好冷,该到了供暖的时候了,怎么家里还是没有暖气,可能是我没去缴费吧,明天一定去。
找到最后一包方便面,煮水。打量了下这间我住了1年的房间,有点陌生,怎么多了好多零食,这沙发罩好像也不是我的,难道我这病又严重了,空间记忆也出现混乱了吗?
咔嚓,家里的门开了,是虎子,他怎么来了,他怎么有我家的钥匙。我和虎子打招呼,他没有理我,走到阳台,我跟了过去,想看看怎么回事,难道还在为上次我没有陪他去酒吧的事生气,这小子也太小气了吧。
虎子到了阳台开始烧纸,嘴里念叨着“耀平,你安心的去吧,早点投胎,这尘世间如果你还有啥未了的心愿,你就拖个梦给我,我永远都是你哥们儿。”这小子肯定是在恶作剧,看我一拳不打飞你,我哭笑不得的去拍他的肩膀,穿过去了,我摸不到他,我急了,我冲他喊着,他听不到。
虎子烧纸的盆前面摆着我的照片,不敢相信,我已经死了,那我这些天在干嘛呢。
对,我的记事本,我掏出它。原来,第一天我是在那里看猫,我以前经常给它们送吃的,后来的记录一直都在重复。我已经死了32天了,我重复的过着死后的每一天,那个穿风衣的姑娘,张哥面馆,最后一包方便面。
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从虎子的念叨中,我知道了,原来那天我给猫送完吃的,接到老板电话,让我回公司加班,过马路时还有最后5秒变灯,我打算冲过去,跑过去的时候有个女孩撞了我一下,正好有个醉驾的司机撞到我。
我,黎耀平,一个程序员,年仅26岁,就这样死了。
是啊,这包方便面我都吃了好多次了,但是每次打开抽屉还是剩下最后一包。
还有那壶永远热不开的水,死人又怎么打的开煤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