缤纷记忆
“你,死蛋的啊扑!”
一个男孩几乎是立即窜了起来,八九岁,还在上三年级,自然是不大的年纪,剪着幼稚的西瓜儿头,此时却是乱糟糟的,五官却是出奇的清秀,阳光斜斜地照在他脸上,被那清亮的眸子反射出点点清亮的光彩。
他双手插着牛仔裤兜,微微侧着脖子,小小年纪就流露出雅痞的气质,但与那西瓜儿头相照应着,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喜感,引来了扑哧一声娇笑,英语老头怒目相向。
“苏沐,死蛋的啊扑兔!”
苏沐慢吞吞地站起,五官娇俏的女孩有着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外面生着一圈浓密卷翘的睫毛,眨巴眨巴,似深林里灵动的麋鹿。
粉嘟嘟水嫩嫩的脸庞上有些许泥巴,像个误堕凡间的小仙子。
ok,人都叫齐了,开始训话。
英语老头扶了扶下滑的眼睛,开启喷唾沫模式:“许深啊许深,你说说你,不思进取,天天想着逃课,学校后面的铁栅栏和狗洞都叫你们给爬穿了吧?你还好歹是个小男孩,自己调皮点儿没关系,怎么还拉着苏沐同学一块儿闯祸呢?人家好好的一个三好学生,愣是叫你给带坏了!”
骂完了,英语老头一抹吐沫,回头再看看许某某,早已经打起了呼噜,跟周公下棋去了,恨铁不成钢之际,只好回过头来骂继续苏某某。
“苏沐呀苏沐,你作为一个才华横溢、貌美如花的好孩子,怎么能与许深之辈同流合污呢?你们再这样子,我就让学校把你们俩统统都开除!”
苏某某撇嘴,嗯,不错不错。
老头昨天骂他们的时候还讲错了几个句式,用错了一坨成语,而今天已经有了明显提升,不再讲他那“汉语式英语”了。可见,每天多骂骂他们还是有益身心健康的,到时候老头因此多活了几年,那也算她与许深造福社会了。
“咳,老头……不,老师,根据中国宪法第四十六条规定,青少年有责任和义务接受一定程度的教育,所以我们现在正处于九年义务教育的第三年,从法律的角度来看呢,您作为一个小小的人民教师,是没有权力开除我们的。“
“噢,我忘了,您现在是不是还在苦攻论语呀?还没学习中国宪法呢吧,没事没事活到老学到老,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凭你跃,书林任你飞,你要为美国之更加崛起而读书,不过学海无涯,回头是岸,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您未必参透得了。”
“好了,那个,我先走了,不然他睡死过去,露宿街头,丢他的人不算什么,丢了您的脸就不好了,我知道您最好面子了,还有,您以后有时间就多训训他,您的训话有助于他的睡眠啊…”
苏沐一连串普通话加成语直飞过去,把英语老头直接打懵了,趁着他愣神这会子,苏沐硬是拖着男孩溜了几十米远,徒留下英语老头在苦苦参透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当苏沐拖着男孩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缩成一个小点儿,英语老头才回过神来,指着那小点儿大吼:“你们给我回来!”
所谓故人
从梦中忽然惊醒,苏沐兀自出神。
眼前是宿舍再熟悉不过的陈设,苏沐开始回忆那个怪怪的梦。
脑袋有些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思绪乱得很,梦的内容也记不大清了。
苏沐小的时候患了一场大病,而且似乎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个很重要的人,在脑海里只是残存了个印象。
但梦里的一切很真实,苏沐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童年,回到了与史密斯爷爷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想起了他被捉弄后红红的鼻子。
不知道史密斯爷爷现在在米国怎么样了……
场景好像都被加了暖暖的滤镜似的,镀着童话般的光辉,人物的轮廓清晰,只是那个男孩子的面容很模糊,只微微记得他邪邪的笑,又熟悉又温暖。
十分美好。
想到这里,嘴角不自觉噙了一丝笑意,于旁人看来,倾城颜色。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夸张的尖叫:“苏——沐!你这春意荡漾的笑是怎么一回事!我不许你私相授受!”
吼她的正是室友小白,小白姓白名沫沫,是苏沐来到这座城市以后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
小白同志当初对苏沐同学惊为天人,一见钟情,死缠烂打,这才成就了一段“孽缘”。
“是哪位大神能让你这么笑?我一定要拜他为师!”小白同志义愤填膺,红彤彤的小脸上满是气愤。
“白沫沫,你这脑子里面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我刚才只是做了个梦。”
听到这里,小白同志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一发不可收拾,正想细细盘问苏沐。
忽然听见宿舍外一阵热烈且持久的尖叫。
苏沐和沫沫闻声赶去的时候,就见着一大堆学姐学妹对着一张转学告示发呆,小小一张白纸被里三层外层地围着,有些风中凌乱,上面用小楷列着几个字。
看见苏沐来了,本就喧闹人群更是一阵轰动,“连苏沐都来了,啧啧啧,真是男神魅力不可挡。”
苏沐满脸黑线,她只是来凑个热闹而已,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据完全可靠的小道消息得知,近期有一大帅哥将要空降我校,而此位男神姓名不详,家庭不详,发色不详,获悉他即将就读于高一(一)班。”
苏沐勾勾小手指头,赵照立马放弃了自己的八卦事业,屁颠屁颠赶了过来。
“你确定,那位所谓新同学会在一班?”苏沐挑眉。
“绝对没错,我用我的人格以及流岚百晓生的外号担保。”赵照同志一脸郑重。
“嗯,其实我觉得,你的人格以及你的外号都没有什么可以担保的价值。”苏沐的毒舌不可谓之不强大,百晓生同志满脸黑线。
但转念一想,被女神吐槽也是一种快乐……
嗯,可以转学到流岚,这个人身份不简单。
算了,她苏沐又不是看重这些的人。
“沫沫,走吧。”苏沐眨眨眼睛,向正在努力挤进人群的沫沫招招手,天气这么好,她想和沫沫出去逛逛。
驻唱少年
初夏的夜晚,天气微微泛着潮湿的凉意,昏黄的灯光与繁华城市的流光溢彩相映着,遮天蔽日的香樟树下,有夏蝉在鸣叫。
一对对情侣接连走过,让这个现实与古意相错的地段染上了层层小儿女缠绵的气息。
好久没有这样散过心了……
高中的课业绝不会如何轻松,每天都处在水深火热的学习之中,苏沐虽不吃力,但铺天盖地的卷子却也足够使人放松下来。
“老公,去看电影吧,新出了部恐怖片,我不敢自己看。”
“好,老婆,么。”
走过一对相偎的情侣,男子一脸宠溺地望着女子,女子的眼中也是依赖流露。
人一旦清闲下来,就会放下理性,拾起感情,似有似无飘过一缕歌声——
月儿弯/月儿弯/书生十年是寒窗/伊人妆/秋眉晃/宛在水中央/傍晚小城悄悄细雨/恍惚的我一路负笈/伞下的你却好美丽/仿佛小生傻了神情/可否借此小亭一避/敢问姑娘芳龄几许……
少年独有的清澈嗓音在整个商业广场中缓缓荡漾开来,给人们快节奏的生活带来了一丝怀旧,每个匆匆行人都不禁回想起,回想起自己青涩而懵懂的少年时光,在那些夏蝉聒燥的旧日里,香樟树下的少年温柔地对着自己许下一生的诺言,甜言蜜语犹在耳畔回荡,那个青葱少年却在茫茫人海中不知何去何从……
正在唱歌的少年蒙着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仅仅露出的一双眸子却是极尽波澜,与苏沐的潋滟晴光不同,少年的眸光如古水般清澈透亮,并不是纯粹的墨黑,而是泛着微微的深蓝,逆着强光,仿佛里面融化了最亮的星辰,使人一不小心便会跌落在那惑人的漩涡中不可自拔。
沁凉如水的歌声丝丝浸透入人心,少年身边己经围了许多人,仅仅只露出一双眸子就己惹得阵阵尖叫,谁又想得到当他除下一副口罩,又会是怎样的风华。
可在这旎媲的一幕下,隐藏的却是汹涌杀机……
苏沐正在惊叹于少年波澜壮阔的眸子,还有他的嗓音,跟一个人,很像呢……
忽被一股气息包围,清清爽爽的薄荷味,令人不由得流连,而华灯下的少年却不知所踪。
被一股力量扯到了墙角,耳边传来少年清澈透亮的嗓音:“别动,有人追杀我。”
话音刚落,果然见到一队训练有素的便衣飞奔而过。
“切,还以为他多大能耐,我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了,还是看不见我,养他们干什么吃的。”少年眸光中泛出不屑,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玩世不恭。
“喂,话说他们追你,你为什么把我拉进来,我只是个路人。”醉了,这个动荡的年头,出来散个步都能遇上劫持,苏沐表示一脸懵。
少年脸上是可疑的绯红,气氛一度凝固。
“你想多了,顺手牵个羊而已。”说着,他心烦意乱地扯下口罩。
在那一刻,时光惊艳了刹那风华,少年的面庞仿佛被天使亲吻过,弧线完美的唇似刀削刻而成,幽蓝深邃的眼眸下是波澜不惊的态度,无人可比的气场,见到他第一眼,脑海中自然而然便会浮现出一个词:
妖孽。
此时的妖孽少年正歪头打量着苏沐,一头散乱的黑发在夜空中恣意飘扬,举手投足间不经意的帅气:“呵,认识一下,白轲。”
“白轲,嗯……”
“怎么,认识我?”少年挑唇一笑,邪佞迷人。
“不认识,只是你的声音……和一个人很像。”
“你说的是,沉珂?”
“嗯,你也知道?”苏沐猛地抬起头。
“当然,沉珂就是我。”
你是沉珂
“你说的是,沉珂?”
“嗯,你也知道?”苏沐猛地抬起头。
“当然,沉珂就是我。”
苏沐微微睁大了好看的眸子“没想到,你竟是,竟是这般模样。”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潇洒。
沉珂是网络上K歌大神,拥有着超高人气、百万粉丝,苏沐一日闲来无事,偶然间听了他的曲,瞬间惊艳,少年的歌声不骄不躁,如淙淙泉水淌过山涧,似浮云缭绕青山,不经意间余音绕梁,定格了时光。
说来奇怪,这位大神从不露面。
其他人都在做直播、搞见面,可任外面风吹雨打,他自不闻不问,珂粉们见狂催无果,不由引发无限猜想。
有人说他是满脸青春痘的高生,有人说他是外表邋遢的中年猥琐大叔,一时众说纷纭。
要是万千网友知道沉珂的面容,不知道有多少靠颜吃饭丢掉饭碗,多少粉丝为之疯狂。
苏沐正在狂飙内心戏,耳边却划过了一道妖孽的音线――
“不然呢?我还会是什么模样?”
“有人说你是满脸青春痘的高生。”说完赶紧捂嘴,糟了个大糕,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不过,苍天啊,你是怎样造出这样一张脸的,真的是一颗青春痘都没有啊。苏沐看着少年的五官,在明明灭灭的霓虹灯下,仿佛可以看见那面庞上那细细的绒毛。
“有人?”白轲挑眉,少年飞扬跋扈的气息浓的很。
“呃,是你的粉。”真心觉得这个话题很尴尬,聊不下去。
“那你,是不是我的粉?”这句话被少年轻柔送出,四周的气温莫名升高,呢喃低语尤在耳畔。
苏沐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姿势有多要命,白轲的双臂将他困在墙角,呼吸仿佛都混在了一起,脸颊莫名升腾起两朵红晕。
“那个,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哦”少年漫不经心地收回了动作,不经意间慵懒懒的帅气。
一见钟情
雨下的任性,为熙熙攘攘的广场渲染出了一层雾雨朦胧的浪漫气息,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绵绵密密的雨幕似一张情网,似要使人不知不觉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白轲望着身边的人儿,她真的很美,灵动的眸子里好像淬了最灿烂的光,但眼角倾泻而出的一颗泪痣却使她的面容添了一丝入骨的媚感,见她羞地悄然低首,瓷玉一般的脸颊染上两朵红晕,青丝一缕垂在耳畔,倾国倾城。
他的心中砰地一声,像古刹的撞钟声一下下敲击心灵,那种感觉,像是……
一见钟情。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遇见一个特定的人,或许是因为这天朦胧的雨幕软化了你的心,或许是因为身边的人儿不经意间的低首,在怦然心动间,不由自主地恋上这个人。
白轲邪邪一笑,以前觉得这种事从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上天既把她送到了自己面前,他自然会珍惜。
他不会告诉她他的心思,若有朝一日她也喜欢上了他,他自会顺水推舟。
这样看来,他是应该努力了喔。“那换个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苏沐。”苏大美女显然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对自己怀的是个什么心思。
“学校。”
“流岚一中。”
“嗯,年龄。”白轲勾起嘴角。
“17。”
“生日。”妖孽少年嘴角上扬地越发恣意。
“嗯?”苏沐终于察觉出了一丝诡异。
“呃,随口一问,我们去找家店铺躲雨。”白轲摸摸鼻梁,不知何时,他已经戴上了纯黑的棉质口罩,只露出一双妖谪的眸子,“还是你觉得,我们这样聊天,你很喜欢?”不得不说,沉珂大人还是很会转移话题的。
苏沐这才发现,白轲为了不让她淋着雨点,一直挡在她前面,房檐上的积水一串串落在他的背上,后襟早已湿了一大片。
心中有些感动,父母虽然疼她,但为了让她自立,早早便让她自己出去上学,她孤身在外的这段时间似乎没有谁这么关心过她......
立即错开身子,也没管白轲之前那些个奇怪的问题,“嗯,走吧。”
其实苏沐心中一直存着一个疑惑,白轲他身上的气场如此,绝非普通人。
瞧他的长相,又似是个混血儿一般,可这样一个人,偏偏是网吧驻唱,说起来,倒是很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呢。
正好趁机会问问他。
可惜天公不作美,那浓稠的雨幕淅淅沥沥下了一阵,竟渐渐消逝了。
“这么晚了,雨也停了,我送你回你们学校宿舍吧。”漫天星光的掩映下,苏沐看见白轲蔚蓝色的双眸朝她眨了几眨。
下过雨,湿润充斥了空气,橘黄色的灯光下,有昆虫在飞舞,青草与泥土在散发着清香。
在这样静谧的气氛中,苏沐的心情都不由得飞扬起来,不过……
“白轲,你不是一般人,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苏沐眼眸中划过一丝郑重。
白轲面上不禁流露出诧异,真是出人意料,她竟会问这个,但她若真想知道,那他便不妨告诉了她。
“可以,知不知道米国有个黑帮会,统率着米国所有的黑帮和黑道上的人,我母亲便是这黑帮会的主人,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我,是米国黑帮会的少主。
“当初我母亲来到中国,遇到了我的父亲,他们相互欣赏,后来就有了我,但他们谁都不愿受婚姻束缚,所以我的人生被分为一个个两年,两年陪母亲,两年陪父亲。”
说到这里,白轲微微倾身,薄薄的影子打在苏沐的身上,随着光线明明灭灭,“不许把我的身世告诉别人,不然……你懂的。”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没来由地信任一个人,苏沐,不要让他失望。
“我自然知道,放心,我打死不说。”苏沐脸上染了抹认真,“我的家族并不在华夏发展,我只身来华夏,也不会跟你家有上什么牵扯,不过......我本家也在米国,不知你们与我家会不会有什么交集。”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苏大小姐,苏家独女,苏哲的掌上明珠,商界人人倾慕,却无知所踪。”白轲恍然一笑,本家姓苏、势力在海外,除了那个苏家真是找不出第二个,那真是久仰了呢。
期限未到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苏大小姐,苏家独女,苏哲的掌上明珠,商界人人倾慕,却无人知所踪。”
白轲粲然一笑,本家姓苏、势力在海外,除了那个苏家真是找不出第二个,真是久仰了呢。
米国商界谁人不知苏家有女,外表倾城,家世显赫,可惜这位大小姐从不露面,让无数慕名而来的追求者求告无门。
.......
流岚中学有夜禁,在夜空中闪着金属光芒的大门缓缓关闭,就在此时———
“英雄手下留情!”沫沫一声大呼,有如平地惊雷,惊地看门大爷手一抖,那摇曳的大门终究还是没关上,好说歹说,大爷终于答应等一会儿关门。
话说苏沐那家伙不是说出去散心吗,难不成散步散到姥姥家了,怎么还不回来,度过了漫长的几分钟,白沫沫终于瞅见了百米外玩命奔跑的熟悉身影。
等等,为什么她身边还有一个人,而且那身影好像是……
“哥……”白沫沫下意识呢喃。
约定的期限没到,为什么他回来了,而且......他和沐沐是怎么认识的?
那边白轲显然也看见了自己的小表妹,冲她眨眨眼,潇洒地打个手势,示意回聊,随即对苏沐的背影喊:“苏沐!我还会来找你!等着喔!”
看门大爷见此,捋着他那仅剩的几根胡须装模作样叹道:“哎,又一对怨侣,怨侣呀。”
那边厢苏沐听见白轲的话,给他招招手。
呵呵,出去遛弯遛出了个少主朋友,感觉还不错。
看见死守大门口与看门大爷斗智斗勇为自己留门的沫沫,苏沐深悟有一个好盆友的重要性。
但是,苏沐一看见沫沫能杀人的眼神,马上掐灭了一腔感恩之情,好吧她就知道,沫沫回去一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可今天一反常态,回宿舍的路上沫沫一声不吭,没有像以前那样发火,又担心地问东问西,甚至也没问为什么与白轲在一起,只是默默地走着,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君可安好
“报告!”
苏沐扶着教室门框,拭着额上溢出的薄汗,双颊因剧烈运动而变得透着微粉,樱色的唇半张,阳光打上她的脸庞,泪痣似乎闪着光,惊艳的美。
昨天睡得太晚,呃,早上就不可避免地,迟到了……
“进。”班主任老吴的声音传进来。
老吴名所谓,年方三十,正值而立之年,却生得斯斯文文,柔柔弱弱,戴一副金边眼镜,又是个婆婆妈妈的性格,对着教学却一丝不苟,苛刻至极,所以之前若是有人迟到,依他的规矩,须得在门外站上个一时三刻方可进门,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
这么想着,一只脚已经不客气地跨进了木制光滑的门槛,流岚中学的校长阅古,所以学校里面所有的装潢都是清代私塾式样,全木打造,奢华至极,还有几间青瓦房做储物间,放眼望去羊肠古道,青松翠柏,流水山石,端凝古朴。
此刻,清晨温煦的微光洒满了整个流岚中学,一切静谧和谐。
随着女孩的脚步声,眼前的景色渐渐清晰,屋中摆设固然雅致,窗上笼着的是碧茜纱,屋内摆着的是汉玉几,高低间隔、错落有致的檀木架子上面,放满了各种盆栽。
有的结着累累的红子;有的开着碗口大的白花;有的只一色翠绿,从架子顶端直直倾泻到地上,似绿色瀑布;有的却是沿着架子攀缘而上,直到屋顶,在屋顶上开出一朵朵嫩白的星星花。
郁郁葱葱的绿意中,各种各色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融融暖意中,一室草木散发出特有的芳香。
步入这里,恍如进入了仙子居,几重屋宇,两方世界。
这样的教室,任谁进入了都会心旷神怡。
教师的制服一律采用长衫,袖口领边等随教师喜好定,每套服装皆是按照喜好高级定制,反应出了每个教师的性格特点。
这么好的教学环境,制服式样,有的是人挤破了头,想往流岚中学教师职位挤,可就连学生也是精挑细选才可进的这学校,高二共五个班,每个班也就二十个人,需要的教师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不要得罪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因为这里的人,你都惹不起。
就算是里面最不起眼的一个人,放在外界也是大名鼎鼎的公子小姐,非富即贵。
苏沐将柔软的布制背包放进木柜里,取出文学课要用的东西,溜到座位上,澄明如水的大眼睛外面生了一圈浓密卷翘的睫毛,一眨巴一眨巴的望着老吴,像深林里最无害的麋鹿。
老吴今日如此反常,必有大事发生。
果然,他推了推下滑的金边眼镜,摆出一副说正事的面孔。
“咳,今天我们班即将迎来一位新同学,片刻就到,大家热烈欢迎啊。”
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都在兴奋的议论这个转校生。
这个年纪的人,不管身份如何,中二病都是多少有一点的。
尤其是对这样有神秘感的转校生。
沫沫也凑到苏沐耳边小声说:“你说,这次的转校生是不是上次赵照说的那个神秘男生啊。”
苏沐撇撇嘴:“不知道。”
是不是什么神秘男生她是不知道,但这人一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要知道,在流岚这样的贵族学校,每个班级的人数都是有严格的规定的,并不会允许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存在。
老吴眼见压不住场子了,连忙错开话题:“今天学习一篇新课文,课本翻到……”
一句话还没说完,一抹顷长的身形已经迈开长腿,踏着青石的地板走进了教室,暖融融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似乎都成了清冷的颜色。
阿许阿沐
一句话还没说完,一抹顷长的身形已经迈开长腿,踏着青石的地板走进了教室,暖融融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似乎都成了清冷的颜色。
那束光打在他纯黑色的头发上时,甚至都堪堪滑落。
由于是刚刚来到流岚,他并没有穿校服,一身极其简单的黑风衣,斜背着一只黑色书包,衬得他双腿格外修长,皮肤白皙几近透明。
像漫画里的恶魔执事,墨色风衣穿在他身上都似乎被赋予了灵魂。
整个人都清冷的入了骨,五官深邃慵懒,棱角分明,眉眼好看的要命。
明明还是瘦削的少年身材,行为步履却正直端凝,如佛祖身边长身玉立的少年,又似冷酷无情的军阀少爷,使人不敢直视,难以亵渎。
几缕黑色的发打下来,点点光斑映入了他清冷的瞳孔中,却被那墨黑色的瞳仁吸了进去。
他目光缓缓扫视一圈,薄唇轻启:“大家好,许深。”声音却很是干净悦耳,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低沉磁性。
眸光定格在了苏沐那里,不知怎的,唇边忽有了些许笑意,但那笑带着丝嘲讽,还有骤然的轻松。
但这一笑不要紧,女生本来就因这绝色容颜惊的无法言语,而这瞬间便如春阳融了冰雪,垂眸含笑的动作更是使人小鹿乱撞。
“这个小哥哥气质好冷啊,冰山男神的感觉,我喜欢……”
“嗯嗯,不过看上去很不好接近的样子呢。”
“哪有哪有,刚刚他还笑了一下呢,你说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同学,清醒清醒吧,照照镜子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样的人,品性应该也很好吧。”
瞬时,四下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每个男孩子心里都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咳咳”老吴清了清嗓子,慢慢悠悠地吐着句子,“许深同学呢,是以扬城第一的身份转过来的,自愿要到流岚,所以大家也算有缘,欢迎新同学。”
“哇,名字也好好听喔,许深,清冷淡漠,矜贵风华!”
“扬城第一耶,气质好成绩好,更喜欢这位小哥哥了怎么破。”
“话说扬城是华夏数一数二的都市,高校云集,为什么他会选择流岚呢?”
“不管不管,反正我已经决定粉他了。”
“吴老师,我坐哪里?”这时,一道不高不低的声线切断了热烈的讨论。
虽学生不多,桌椅什么的每个教室也是十分多的,并不是说有多少学生,就安排多少桌椅。
桌椅使用统一的花梨木无,处不体现着这所中学的独特性。
学生可以根据每天的喜好选择不同位置的座位,但是一般情况下,大家都是只在一个位置一直坐下去。
“嗯,这个许深同学自己选吧。”老吴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哦。”不多不少的一个字。
说话间,许深已经迈开长腿,衣袖带出了风,朝着一个位置走过去。
顿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每个女生都暗暗想着,他能来到自己身边坐下。
可,他就那么十分自然地走到了,苏沐的……
身边的身边。
一个空空的位置,两张桌子都没有人坐,可这样离苏沐非常近,他们之间几乎只隔着一个过道的距离。
似乎可以听见女生们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然后便看见那位清冷的小哥哥勾起嘴角,向苏沐一笑。
人间绝色啊……
女孩子们一边被这微笑发出的电波震到,一边羡慕嫉妒恨着。
“哎果然啊,这样的极品小哥哥,最终也会落入苏大校花的囊中,我的追夫路遥遥啊。”
“为什么我的男神也只看重皮囊而不看重内在呢!”
“呃,我女神的内在不比你们丰富多了。”终于有一个男生嘟囔了出来,别说的好像校花占了这个许深的便宜一样。
女孩子们默了,确实,苏大校花的内在比他们丰富的多。
苏大校花可以分分钟解出的题,她们看都看不懂。
而此时的苏沐,却好像被那微笑勾起了什么模糊的东西,感觉很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脑袋又有点疼。
这是苏沐第二次有这种感觉了,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去看看脑科了。
即使这样,也还是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
哪知这时,许深却缓缓对苏沐开了口……
二重惊喜(上)
“好久不见。”
许深胳膊半支着桌子面,看着苏沐眼角处的那颗泪痣,轻轻缓缓地说。
莫名其妙。
“我们见过么?”苏沐眼中带出了疑惑,怎么觉得这个人神经中枢也有一点问题。
这句话却好像让许深顿了一下,墨黑的眸子中划过愕然,墨发黑瞳,黑白分明,还是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冲击感。
话说起来,他和白轲的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
白轲好像在灰色地带的边缘玩世不恭,不羁风流,于世间一切都好似唾手一把玩。
而许深看上去永远清清明明,不管怎样,淡漠衿贵的气质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两人都不是那种很容易被真正了解的人。
“呵,很好。”许深狭长深邃的眸中,再一次浮现出了嘲讽。
装不记得他?
自己费了五年时间来寻她,跨了大半个华夏,她竟然说不记得?
那好,他马上就让她记得记得。
当下也不说话,只是长腿半蜷在桌子下,拿出课本闲闲雅雅地听着课,修长的指尖时不时敲击一下木质的桌面。
转眼之间一节课已经上完,当然,这堂课除了苏沐和许深,没有任何人能听得进去。
下课铃声是古朴悠远的筝曲,随着摇指的声音一波一波渐近,老吴说了一声下课就拿着书走了。
别的班的学生也早已经听到了风声,都来围观这个流岚中学有史以来第一个转校生。
一见之下自然是大为惊艳,甚至连高年级的学长们也来围观,就在流岚中学是史无前例的。
已经有大胆的女孩子上去要许深的微信号了,而其他也有掏出手机来偷拍的。
都是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子,遇见这样的“小哥哥”难免会控制不住情绪。
沫沫也从二班过来了,捂着嘴巴揪着苏沐的衣袖说:“你人品也太好了吧,竟然就坐在这个极品的旁边。”
“呵呵……”苏沐扯了个笑。
被一群女孩子围着的许深却皱了皱眉头,似乎向苏沐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从风衣袋里掏出手机来,修长的指尖点了几点屏幕,然后对着手机说了什么。
仍是如兰芝玉树一般的清贵风华,举手投足透着礼貌疏离。
不久之后。
一位穿着修身西装制服的高挑美女就蹬着高跟鞋走了过来:“校长请许深同学到办公室谈话,其他学生回到自己的班级。”
语气不怒自威,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正是高一级部的教导主任,秦微。
流岚中学的校长整天不问世事,乐得逍遥,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位秦主任在管。
而其风格雷厉风行,顺其者昌,逆其者亡。
所以她一来,场面就好像被消了音一样静寂无声。
许深也只是朝她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离开座位,跟着秦微走了。
二重惊喜(中)
这一天时间就这么“平淡无奇”地过去了。
上午许深在校长室只呆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回来时脸色凝重,嘴角若有若无的浅笑也彻底消失了。
一整天都蔫蔫的没有精神,还装作不经意地偷偷瞄了苏沐几眼。
流岚中学是没有晚自习的,只是布置了一些必要的作业,剩下的让学生自主学习。
并且也并不是全封闭式的,放学后到晚上十点的这段时间可以随意出入,所以苏沐和许多学生在流岚周围租了小公寓,放一些宿舍放不开的东西。
这天放学苏沐要去公寓拿书,就让沫沫先回宿舍,自己在小径边慢慢地走着,此时路上的人已经并不是很多了。
夕阳洒金,将半边天空渲染得如火如荼,空气中还残余着下过雨的潮湿和泥土的气味,配着青松翠柏,透着让人轻松的舒爽。
苏沐此时正思索着那句“好久不见”,还有那抹由心底散出的笑,让人觉得很安心,很熟悉。
这个转校生,难不成之前真的认识?
想着想着,就停下了脚步。
苏沐正想仔细认真的好好想一想,就突然见到,碎石路上,夕阳残照斑驳树影里,拉出一双格外修长的腿。
猛地转过头,撞入了一双含笑的眸,然后便是那低沉悦耳的声音:“快些走,挡着别人了。”
“嗯?……哦。”苏沐突然反应过来,加快了脚步。
……话说,这里除了他俩哪里还有“别人”?
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他,苏沐一直以为这条小径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应该马上就会错开的吧。
可谁知,直到出了校门,那道影子还是一直不徐不疾地跟在她身后。
“你……”苏沐终于忍无可忍,转过头去。
“顺路。”扔给她的却是这样一个解释。
行,她忍。
可许深竟然一直跟到了公寓!
苏沐回头瞪了许深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公寓,她就不信他还能跟进来!
果然他没有再动,只是在公寓前面的草坪溜达,看上去两人倒像是对小情侣一样,因为长得都好,引来了路人的频频侧目。
苏沐不知道的是,她刚刚才进了公寓,许深就找到了公寓的老板,租下了她隔壁的一间。
苏沐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许深靠在一颗榕树旁,双手插着风衣口袋,双腿微微交叠,脊梁挺拔瘦削,肆意少年风骨。
看见了她,极其自然地就跟着走了起来。
对于这样的流氓行径,苏沐不搭理,仍旧是抱了书慢慢走。
可不代表别人不搭理,路边的行人居然开始可怜起许深来。
“那个小哥哥怎么一直低着头在那个漂亮妹子后面走啊?看看那一脸委屈,好忠犬的感觉啊,想拥怀里抱抱。”
“人家小情侣吵架你跟着掺和什么,不过就算吵了家,也不能把人家男孩子搁在后面呀。”
可许深那家伙还是这么若即若离地走着,好像根本没有听见那些话。
堪堪走到了流岚的大门口,许深才开口说了句话:“你小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没有。”苏沐回答的很快,小时候的事情她不想提及,她也不认为她可以和这个陌生人敞开心扉。
“哦。”许深好似早知苏沐会如此反应似的,看着她警觉的像一只随时会跳起来咬人的小兔子,只是觉得她可爱。
想……摸摸她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然后,他就真的那么做了。
他的手十分轻柔,手指很长,指尖的温度却出人意料的暖,不像他冷冰冰的样子。
“快回去,女孩子别总待在外面。”许深含笑看着面前的女孩,占便宜占得十分心满意足。
此时她没有了一开始的礼貌疏离,显得有些天然呆,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让人心生怜爱,几根发丝还翘了起来。
嗯,他喜欢的人,不管怎样都很好看。
身穿黑色风衣的少年低头含笑,摸着女孩的发,暖暖的夕阳镀在他们的身上,逆着光只剩下了一道剪影。
苏沐的心忽然泛起了一丝丝的甜,这种感觉……好像曾经拥有过似的。
但这也只是一刹那,苏沐马上反应过来,她……她这是被别人占便宜了呀!
苏沐马上就给炸毛了:“你你你!”你了几声,忽然就没了脾气,“你说的对。”
因为她发现,少年黑黑的瞳孔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的纵容。
当下就捞起书走了。
许深看着苏沐的背影远去,某子里的温度也渐渐暗淡下来。
今天上午,他发现他的阿沐好像并不记得他了。
在校长室得知了真相后,他便下定决心,他会让害她的那个人千百倍偿还。
现在,看着她无恙,那他便安心了。
忘了他又怎样?
苏沐,一辈子那么短,你只可以喜欢我。
二重惊喜(下)
清晨,碎钻似的光伴着风跳跃进耳朵,镂空花雕的窗扇漏进来细碎的背诵声,天空澄澈,碧蓝如洗,树木枝叶的末端泛出点点莹润的光芒。
苍穹之上横挂着一条浅浅的丝带,迎着晨光透出流光溢彩的颜色,是一条繁灿的虹。
“十分钟后,流岚中学全体师生请到礼堂集合!十分钟后,流岚中学全体师生请到礼堂集合!”秦微严整清淡的声音通过广播在校园中传响,栖在枝头的鸟儿四下飞散。
整个校园一下子就喧哗起来,有七手八脚地卷被子的,有腾地惊起直接摔下床的,还有光着身子在宿舍裸奔的。
“额滴个娘诶,XX,你拿老子的xx干嘛!”
“季XX ,你昨晚自己放我床上的,怪我么?”…………
然而最末端的一间房,却是出奇的安静,与隔壁宿舍的喧哗形成鲜明对比。
室名,忘舒斋。
雕花木门紧闭着,仔细听,只有一些悉悉卒卒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忽地,从门缝里透出一线熹微的阳光,随着这线光的放大,长身玉立的少年走出。
黑发黑眸,清湛矜贵,长衫的扣子规规整整地一颗一颗扣着,一丝不乱,只隐隐露出一段诱人的锁骨,弧度在光中若隐若现,神色淡然,正是许深。
许深被单独安排在一个学生宿舍里,学生宿舍都是与人数配对,除非人员减退,否则很难有空床位辟出来。
每一间学生宿舍都被冠以雅致的名称,在一块块天然檀木板上以金漆绘就,盎然的古意被年轻活力的声音划破。
此时他清清淡淡往这边一站,整个宿舍楼都噤声了。
没办法,气场太强。
此时却有一个不怕死的身影,从隔壁蹦哒过来,一只纤细的胳膊搭上了许深的肩膀:“兄弟,我住隔壁,认识认识?”
声音纤柔,语气却很是流氓。
许深斜眼一看,一个身穿黑色背心大裤衩的男孩子,头发微棕,有些卷卷的,还翘着几根。
皮肤十分白皙,细胳膊细腿儿,脸庞上洋溢着满满的青春活力,唇红齿白长得也好,带着春花秋月一般的莫名娇羞,让人禁不住生出一丝爱怜。
就这闭月羞花的容貌,还有这狂放不羁的姿势,令人不禁扶额。
许深默默打量,还未答话,便见隔壁宿舍又走出一人来,同样的黑色背心,穿着裤衩,风格气质却是与那男孩十分不同。
肌肉健壮,身材修长有力,五官端正坚挺,虽同样生的肆意风流,却是充满了男子气概。
这两个人,就算放眼整个宿舍,也是人才出众,气质超群。
“季风云,别在这疯,快去换衣服。”
来人对名为季风云的少年说,看见少年像八爪鱼一样缠在许深的身上,眉毛皱了一皱。
“哼,不就是交个友么,你有意见?再说你也管不了老子干什么,昨晚你放老子鸽子,让老子一个人在酒馆灌了几瓶酒,你说,你说你那时候在哪!程印!老子,老子生气了!”
说着说着,季风云竟然还认认真真地生起了气,双颊泛起两酡红晕,衬着白皙的肤色,更显娇艳。
程印的脸色柔和许多,将季风云拉过来,摸着他的头说:“昨晚警局有事,我到的时候……你已经倒桌子上了,对不起了。”
这时,其他宿舍的人都稀稀疏疏地围了上来,起着哄:“呀,季小受又生气了喔。”
季风云红着脸,就要扑上去撕打,被程印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原来……”一直没有声音的许深突然出声,所有人摒息凝神,等待下文。
“原来你就是那个半夜三更将自己的私物放在别人床上,早上起来大呼小叫把我吵醒的人。”
众人皆扑耶~敢情您在意的只是这个~
流岚中学大礼堂。
身着长衫的学生,庄严古朴的礼堂,厚重的阳光漏过窗棂,好似民国私塾画卷的剪影。
来的路上,季风云暗觉已经跟许深混的“那是妥妥的熟”,勾肩搭背的,许深并不排斥,一双眼睛淡淡地只是看着程印。
程印却微笑着盯季风云搭在许深肩上的胳膊,带着若有若无的威胁意味。
季风云被那笑容看得笑容渐渐凝固,心中暗暗发怵,胳膊不留痕迹一点一点地缓缓放了下来。
三个人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飞速前行,三人腿都是长,就算正常速度,也足够落下别人很远。
三人刚到不久,秦微就蹬着高跟鞋来了,今天她穿了一套黑色职业套裙,贴身短裙勾勒出柔美姣好的身材,更多的却是英姿飒爽,利索干练。
看见三人,秦微浅浅一笑,冲许深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低头继续整理资料。
很快,礼堂里面就站满了人。
秦微就只短短讲了几句,先是介绍转学生许深的成绩故事云云云云,再是针对学生昨天对许深的过激行为整顿了一下风气和纪律。
这些过于形式化的话语让学生听得心不在焉,神游天外之际,秦微漫不经心、轻飘飘地送出一句话:
“今天上午,流岚中学即将迎来另一位新同学,就读于高一(一)班。”
一片哗然。
在流岚这样的贵族学府,并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可以转进来,现在,一个许深还不够,还准备再来一个?
秦微并没有多说什么,语气就像平常宣布课程结束了一样轻松,只是做了个“大家安静”的手势,就让各班级带回了。
讨论的声音很快就稀疏了,在外,大家都是鼎鼎有名的公子小姐,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场面就说十分的激动不已。
但今天,注定不会平静。
流岚中学古色古香的校门外,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悄然停在了几十米外。
怎又是她
流岚中学古色古香的校门外,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悄然停在了几十米外。
完美流畅的弧线在空气中甚至甩出了一道纯黑的虚影,停下时却悄无声息,并没有尖锐的破空声,犹如黑暗中静默的魅。
遮掩性极好的玻璃被主人缓缓摇下,带着纯黑口罩,双眸蔚蓝如深海的少年浅浅邪笑:“大爷,我是新来的学生,帮忙放行一下呗。”
守门大爷被这场景恍的眼花,戴上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仔细看了看身前的少年:“孩子,你几岁啦?成年了么?”
“十七。”
“哦,还没成年呢,没成年怎么还开车?”
“爷爷,我是美籍,美国这个年龄可以开车”少年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皱了皱英挺的眉头,“你可以问秦主任,我真的是新来的学生。”
“哦。那你那头发怎么还黑一绺白一绺的?”大爷似乎成心没听见白轲后来那句话,继续跟他东扯西扯。
少年摸了摸自己挑染了一丝银色的黑发,偏了偏眸,用尽了最后的温和:
“那个,是染的。”说着,白轲一跃下了车,身形如风,腰杆一弯,就要翻过墙壁,往校门里闯。
“唉唉唉,小伙子,你干嘛呀干嘛呀,你又开车又染头发的,一看就不是流岚的学生,再这样我叫保安了!”大爷一脸大义凛然,飞奔过去缠住白轲,义正严辞地说教。
白轲哭笑不得,掏出手机对着吼了几句:“小叔,你这校长当的太不称职了,看门的爷爷连你亲侄子我都不认得!快叫微微姐来救场!”
不久,秦微匆匆赶到,扶起地上倒地装死死缠烂打的大爷:“江叔,他,他真是新来的学生。”边说边给白轲使眼色。
白轲摘下口罩,睁大眼睛,狂点头,特无辜的样子。
大爷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了起来,围着露出面容的白轲打量了一圈,然后跟秦微又确认了一遍,再拍拍屁股上的灰,和个没事人似的背着手走了,还一边喃喃自语:“不像,不像,昨天来的那个孩子,一看就是好学生,今天这个算是个什么……”
哄走了老江大爷,秦微转头看向白轲:“流岚中学禁止染发。”
“我染回去。”
“禁止开车。”
“我把车放小叔车库里。”
“禁止翻墙。”
“我以后翻校门。”
“禁止――”
“秦微姐姐――”白轲拉长声音,打断了秦微的话。
秦微抚额,所以说生的好就是有优势,十分有欺骗性,和他小叔一个样:“好,现在说另外一件事,怎么回来了?我记得你今年应该呆在米国。”
“咱家诺姐想你了,派我接你回去。”
“那是你妈,没大没小的。还有,说真话。”
“好吧,真话就是我妈烦我了,把我轰去我爸那,想让我接手他的一家公司。”
“那你怎么又跑来流岚上学了?你在米国的学校就搁那了?”
秦微显然听出来白轲说的不全是真话,皱了皱眉头“你跟我说,是不是米国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好吧好吧,就我妈担心我爸又惹些什么风流债,派我来监督。”
“算了,你不愿说就不说,我本来也没权过问那边的事。先跟我进来吧。”秦微眼看白轲和她兜弯子,也不打算谈了。
“不过”,白轲在这时却又开口了“至于我为什么来流岚……我是为了一个女孩。”
“谁啊?”
“苏沐。”
“怎么……又是她。”秦微翻了翻白眼有些不可思议地说。
她没反应
“嗯?又,是什么意思?”
“昨天也来了个转校生,来了就去校长室了解苏沐的情况。”
“什么身份?”
“我不了解,但背景绝对不弱。”
“有意思……我倒要看看是谁。”
说着,二人已进了那一排石青色的教室。
“环境不错。”白轲环顾四周,轻轻笑着。
“废话,我还有事,不是想去一班吗,你自己进去。”
秦微用手一指高一级部,刚想走,想了想又补充道:“别对人家姑娘太热情,我看苏沐那孩子挺腼腆的,别把人家吓着。”
“我懂,我有分寸。”白轲笑得更加灿烂,蔚蓝的眼眸弯成了新月的形状,纤长的睫毛垂下,根根分明。
一路分花拂柳,曲曲折折走到了教室门前,白轲单手敲了敲门,伸手一推,就那么进了门。
外语老师是个烫着细碎波浪的中年妇女,身材高大臃肿,吊着个倒三角眼,一脸不好惹的蛮横模样。
此时她正在点名提问,高跟鞋踩在石制讲台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突然,她看见一个身着黑红T恤和银灰破洞裤的少年昂着头径直走进来,脖子上手腕上叮叮当当带着一堆子金属饰品,尤其头发还染上了一缕银色。
虽然相貌气质都万里挑一,但这身行头,英语老师当场就给炸了:“你你你你是谁?从哪来的坏小子?怎么进来的?知不知道这是哪?”
白轲刚刚凹好了个霸气的造型,双手插着裤兜,一条长腿微曲,搭在另一条腿的鞋背上,微微抬着头,双眼微眯,看似高冷,实则在贼溜溜地快速扫动,寻找着苏沐的身影。
毕竟见了这才是第二面,得给她留下个深刻的印象才行。
正因为是这么想的,白轲今天才准备了这么一身行头,还特意叫白沫沫给自己设计了这么一个深刻内敛的出场动作。
又酷又拽狂炸天。
这是白沫沫那丫头的形容词,她还说这个出场模式,女孩子都会喜欢。
确实,白轲的出现再次引起了尖叫连连,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尖叫效果完全是由他的脸造成的,与他这个“又酷又拽狂炸天”的动作并无关系。
白轲满意地抿嘴笑,可是笑容很快就垮下去了,因为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儿,只是微微睁大了眼睛,一脸“你这么会在这里的”表情。
白轲有些失望。
苏沐不愧是他喜欢的人,和别人就是不一样。白轲默默盘算。
白轲完全把面前怒发冲冠的中年妇女给忽略了。
所以,当她以万夫莫挡之势冲到白轲的面前,大声朝他嚷嚷时,他是懵的。
这……是谁?
极端保护
而这时,中年妇女已经要把他拽去教导处理论了。
白轲一看不好:“老师好,我叫白轲,是新来的学生,想必您已经知道了。”
说着,白轲又展露出他那种极其无害极其温顺,极其具有欺骗性,极其老少通杀,让人一见便心生喜欢的笑容。
外语老师一看,得,立马就不争气的沦陷在了他的笑容里,什么教导处什么可疑人员都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样啊,我还不知道呢……那,那你先找个位置坐下,我,我下课去找你们吴老师了解情况。”唉,人到了这个年纪,一看见这种可爱讨喜的孩子就心软。
“喔,谢谢老师啦。”白轲又发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了白白的两颗虎牙,顿时,他的身边又有一堆女孩子血槽已空。
这两天是怎么了?昨天来个高冷矜贵淡漠禁欲的就已经让她们吃不消了,今天再来一个邪佞狂狷可盐可甜的,这是成心让他们鼻血流成尼罗河么?
就见白轲站在哪里,单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思索自己应该择什么位置来坐,其实目光一直盯着苏沐的身影,调笑似的盯了一会儿,直到她别过头去不睬他。
然后,他的目光又很自然很不经意地移到了与苏沐相隔一个过道的另一人,如皎皎明月,遗世寒松。
许深?
其实他扫视所有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
有意思,秦微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了。
在米国上中学的时候他便总与他争,那是他便看不惯这个循规蹈矩死板无趣不苟言笑沉默寡言偏偏成绩那么好的人。
如今再相见,他居然还要和他争,为了一个心悦的女孩。
好,本少主奉陪到底。
许深显然也已经看见了白轲,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可当他看到白轲对苏沐的目光时,眉头皱了皱。
然后便看见白珂将目光投了过来,许深没有再垂下眼睑不做理会,而是将自己的目光对上了许深的。
两双眼睛就这么隔空相对,一双古水深潭,一双湛蓝微波。
就那么对视着,谁也不肯落丝毫下风。
而此刻周围的讨论也已经炸了。
“你看你看,白轲和许深好像在对视呀。”
“天,两大男神对视!我要再晕过去一遍了!”
“可是……”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怎么觉得他们之间充满了火药味儿呢……”
“唉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像。”
“难道长得好看的人碰在一起都是这样的吗?”
“嗯――”
“诶,讲台上那个帅哥是谁?我是不是还在做梦啊。”
“滚滚滚。你知不知道你睡一觉错过了多么精彩的剧情?”
此时旁边的中年妇女也要忍耐不住了,怎么这孩子选个座位都要这么长时间?
幸亏白轲把目光移向了别处,许深也若无其事的垂下了眼眸。
然后白轲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就那么坐到了苏沐身后的空位置,旁边没有人。
班里自然又是一片惊叹,对苏沐那是羡慕嫉妒恨。
那个地方是风水宝地不成?
英语老师看见白轲坐下了,也继续讲课。
白珂坐下后还不老实,左顾右盼了一阵儿。
然后掏出一根手指来,戳了戳苏沐的后背:“苏沐同学,我没带笔,可以借我一根吗?”
“嗒”,苏沐从前面扔了根笔给白轲。
“谢啦。不过苏沐同学,我没有带课本,可以去你旁边和你一起看么?”
白轲不顾许深那想能杀死人的目光,继续跟苏沐说话。
苏木此时也听出了白珂是在骚扰,扭了脖子继续听老师讲课不理他。
一节课不听,也没有什么,何况白轲也不像是那种会认真听课的人。
“苏沐同学……”白科还在继续絮叨,用脚踹苏沐的凳子。
“嗒”,干干净净的一本书放在了白轲面前,白轲抬头一看,是许深放过来的。
“哐”!
巨大的一声,白轲将许深的书掷回了他的课桌。
苏沐许深怒目以对。
白轲低着头,偷偷抬起眸子来扫了一眼,像小媳妇一样绞着衣角害羞状道:“我不想要你的,我想要苏沐同学的。”
英语老师,听见这边有这么大的动静,讲不下课了,询问怎么回事。
许深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老师,白轲同学还没有课本,可不可以让他和我坐在一起?”
英语老师嘉许地看了看许深,点头同意。
白轲不情不愿地挪过来。
好不容易挪过去了,苏沐顿时感觉后背清静了。
白轲刚一落座,便听见许深问道:“你来干嘛。”
白轲听见,邪佞一笑:“那,你来干嘛?”
彼此心照不宣,便相顾无言。
心迹已明
一下课,白轲就急吼吼的奔去了教导处,五分钟之后,抱着一摞书回来了,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苏沐后面的位置上,看也不看旁边的许深一眼,身子横趴在课桌上,对着苏沐的耳朵说起话来。
“我来这儿上学,你惊不惊喜,开不开心?”白轲冲着苏沐眨了眨眼睛。
苏沐先是撤开了凳子,与白轲保持了一段距离,然后道:“惊是有一点,喜确实没有,至于开心,就算了。”
白柯看苏沐仔细回答自己的问题,大为开心,继续道:“我来这里上学,是为了保护你呀,不能让别人把你拐走了,我看你旁边那个人,就不怀好意,上课的时候,一双眼睛总是看着你。”
说着,白轲偷偷瞟了瞟许深,看着他好像没有注意这边,继续凑过去说道:
“苏沐,不瞒你说,我和他一起上过中学,上学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是正常人,你想啊,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半天都不说一句话,半天都不做出一个表情呢。”
“闭嘴!”苏沐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吼出了这句话,要不是他的声音好听,苏沐早就吼出来了。
然后,视角往这边一斜,看了看许深的反应。
许深好像没有听见,目光继续盯着书桌上的一张纸,手中的笔还在纸上划来划去。
确实是半天都不做出一个表情啊……
苏沐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过,还是很好看。
不知道怎么了,苏沐心里又情不自禁的补充上了这一句。
“诶诶诶,你看他毫无表情的模样,其实心里记仇的很呢,我几年前拿了他什么没还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无聊。”苏沐转过身子,捂住耳朵,趴在桌子上假睡。
白轲见苏沐不理他了,也趴在桌子上假睡。
可是,周围一堆女孩子却在这时围了上来,害羞地与白轲攀谈。
白轲却一收在苏沐面前忠犬的模样,对那些女孩子爱搭不理的,话也少得很。
可越这样,那些女孩子越觉得白轲和许深一样,好高贵,好有神秘感。
白珂在此时已经有些烦了,毕竟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声音总是使人心乱。
许深这边也有一些女孩子,可他依旧在纸上划这什么,过了一会儿,终于放下了笔,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白轲,做了个手势示意出去聊。
白轲本来就有逃之夭夭的心思,当即兔子一般蹿出门去,立马就没影了。
许深将刚刚画完的那张白纸家夹在本子里,也随即起身跟了出去,在一颗香樟树下找到了白轲,白轲正蹲在地上拿根树枝挖蚂蚁洞。
许深走过去,就站在哪里,看着白轲专心致志的身影,道:“你喜欢苏沐?”
“是。”白轲也没转身,但语气异常坚决。
一地的蚂蚁因为白轲加重的力道慌忙逃窜。
然后,谁都没有说话,许深站着,白轲蹲着。
突然,白轲从地上飞快站了起来,以同样的高度与许深对视:
“你也是?”
“嗯。”许深看着白轲的眼睛,丝毫没有退缩。
过了一会儿,许深又补了一句:
“很巧。”
说完就转身走了,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修长的身形迎着太阳,拉出了一道长的出奇的影子。
白轲低头,看着刚才四散的蚂蚁重新聚拢在一起,十分有秩序地修补蚂蚁洞,然后回巢。
原来如此
苏沐还真的趴着睡着了,毕竟前天没有睡好,今天又起得早。
但迷迷糊糊的,也只是睡了十分钟而已。
忽然一阵风袭来,将每人桌上的东西都吹得七歪八扭,许深的那个本子更是在桌子上摇摇欲坠,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掉到了地板上。
苏沐被这一阵风吹醒,看见有书本掉落,顺手就给捡了起来放在许深的桌子上。
谁料又是一阵风,将那个本子吹开。
正吹到夹了一张白纸的哪一页。
苏沐再站起身来,想将它整理好。
可是看到白纸上的内容时,她愣住了。
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忍俊不禁。
纸上一前一后规规整整画了两个卡通小人,显然是课间正在交谈的苏沐和白轲。
一笔一画,笔致严谨,表情传神。
画面上的白轲显然是在跟苏沐叙说着什么,可是嘴巴的部位却被许深画上了一块大大的胶带,有口难言憋的不行的模样,双颊还被很形象的画上了两抹憋出来的红色。
更令人发笑的是,白轲的后背还被画上了一把短短的剑,剑柄上书――
“戳死你。”
然后白轲的后背又很是应景的渗出了几丝红色。
而画面中的苏沐,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直视前方,显然是在看向许深。
“怎么一个一个的都那么幼稚。”
苏沐低头含笑,原来,他也是容不得别人说自己坏话的呀,白轲说的没错,他果然很记仇。
不过,这泄愤的方式也太清新脱俗了吧,果然是像许深这样闷骚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这反差不要太大。
视角余光扫过处却见许深走进了教室门,慌忙想要掩藏,可许深已经看见了她,并快速走了过来。
“那个,刚才风把你的本子吹掉了,我帮你捡起来。对不起,看了你的东西。”苏沐有些局促地道。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确实是看了别人的私物,应该道歉。
没料许深的神色十分自然,一丝一毫被揭穿的尴尬窘迫也没有,顺势坐到了位置上,然后淡淡的说了句没事。
苏沐刚要将那张纸还给他,斜里却伸出来了一双手,修长的手指一夹,便将那张纸抢了过去。
“好啊你许深!偷偷摸摸地这是在画我的小人呢!我说你怎么当时还有心情写写画画,原来是在暗地里给我下这般恶毒的诅咒呀!”
“盒盒盒,这两年我损你的时候都没见你有什么反应,怎么今次还实行人身攻击,往我背上插小剑了?看不惯我你直说呀,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么多年我终于抓着你的把柄了!”
白轲的额角上还渗出了几颗汗珠,一看就是极速奔跑之后的结果,与许深的闲庭信步不同,二人显然不是同行。
这家伙一来,便如此喋喋不休,吵的苏沐和许深头痛,话说他平时不是挺沉默寡言的么,怎么一见苏沐就开始话唠。
应付耍赖的白轲,许深显然有应对政策,脸不红心不跳,好像那张白纸与他一丝一毫的关系也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视旁边聒噪的人如无物。
果然,他嘟囔了几句,见没人理,也就不说话了。
君心我心
日子平平淡淡过去了几天,可苏沐觉得一切正以一种离奇而诡异的方式推进着。
白轲被安排到忘舒斋,与许深住在一起,秦微原本还担心他们二人相处会发生口角,过了两日,发现二人竟也相安无事,渐渐宽心。
可秦微哪里料到,口角之争向来不是二人所推崇的,他们更信仰武力解决。
到第三天上,男生宿舍所有人都听到忘舒斋里乒乒乓乓,噼里啪啦,热闹的很。
当秦微闻讯赶来强行破门而入时,便看见许深和白轲一人坐在一只缺了腿摇摇晃晃的椅子上,各自脸上、身上都已挂彩,房间里的桌椅床铺都毁坏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第二天清晨,白轲便从忘舒斋搬了出去,秦微又另给他生生辟出了一间房。
至于白天,白轲便惯爱缠着苏沐说这说那,许深便淡淡在旁看着,有时候漫不经心地补一补白轲的刀。
沫沫也经常来串班找苏沐玩,放学便一块走,苏沐也得知她与白轲是表兄妹,对于白轲庞大而又神秘的家族自然大为惊叹。
季风云也是在一班,可程印却在二班,季风云在此,程印自然来的很勤,他们两人都是在军区大院长大,自小一起撒尿和泥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一来二去,六人渐渐相熟,走在校园里,时时刻刻都是亮眼的风景。
不知道是谁拍了张六人并肩而行的照片发到校园网上,评论区里全部都是“想送他们C位出道”。
可是,自那日去拿书以后,苏沐就再也没有和许深单独相处过了,不是没有机会,而是她在刻意回避。
对于白轲,苏沐可以肆无忌惮地相处,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一点不顾及其它。
可是对于许深,每当许深那深深浅浅的眸子向她投过来,专注的望着她时,她总感觉内心一阵不规则的悸动,一下一下,被那目光烧灼的难以回视。
她并不是迟钝的人,也依稀晓得许深目光中含着的东西,是带有侵略性的、强烈的占有欲,于此他毫不隐藏,只是默默地注视,让她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很奇怪,在这样的目光下,她会不自知的脸红心跳。
于是,她情不自禁地逃避他。
可私底下,她又比谁都关注他,偷偷观察他的饮食习惯,开着小号去校园网刷他的动态,看他被偷拍的照片,他安静的、冷漠的、淡淡的眉眼,却是要命的吸引人。
有时候,她也会理解不了自己矛盾的举动,可一边腹诽着自己,一边手指还是划来划去,收集他的点滴信息。
平日里,会有害羞的小女生来到许深的桌子前,递给他一封粉嫩的、带有香味儿的信封,这时,她表面上漫不经心,可内心深处在不自觉暗暗紧张――他,会不会收?
幸亏,许深只是礼貌疏离地拒绝,将信封塞回去,有时候会瞟苏沐几眼,直到那个来送情书的女孩垂头含泪离开。
苏沐每每便暗自松一口气,然后继续装作若无其事。
久而久之,便流传起了许深喜欢苏沐的传闻,更有甚者还放上了许深看着苏沐的照片。
对此,苏沐有丝欣喜,有点紧张,害怕许深会反感,会想拒绝那些女孩子一样礼貌而冷淡地辟谣,可他并没有,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好似根本不知情一样。
有起哄的人问起是,许深也不置可否,只是嘴角浅浅噙笑,回头望向苏沐,苏沐只好夺门而出。
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一个人的时候,苏沐会偷偷地想。
邻居你好
毛巾、香皂、沐浴露、吹风机、浴袍、发夹……
嗯?洗发乳不够了呢。
苏沐唉声叹气了半天,脱下家居服,套上件简单的小外套,去楼下买洗发乳。
外面湿气深重,空气弥漫着一股让人胸闷气短的薄雾。
真是腻得慌。
为了早些舒舒服服洗上澡,苏沐加快了步伐。
暖黄的灯光下,有细小的昆虫滴溜溜地转着圈。
苏沐一直很喜欢这座城市,不会有很快的节奏,每个人都滋滋润润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传统气息浓郁,而又不缺乏现代的俏皮。
随处可见的暖暖灯光又不会给异乡人以生疏距离感。
买了东西后,苏沐裹了裹小外套,已快入秋,天气转冷,白日渐渐短了,此时虽八点不到,可天空竟黑得半夜似的。
加上雾气深重,可见度极低,更是显得四周黑洞洞的。
几颗硕大的星星孤零零地挂在天上,反射着浅浅的月光,发出一圈圈模糊的晕。
苏沐勉强辨认了路,回公寓。
刚到楼下,苏沐摸着黑上楼,正嘀咕着这一楼的灯坏了这么久,也没有人来修,忽然眉头一皱。
底下传来了玻璃器皿破碎的声音。
苏沐的脚步一顿,然后飞速冲下楼。
不,这声音不对。
像是玻璃瓶子生生砸在人身上才破裂的。
最要命的是,破碎声过后传来了极轻的一声闷哼,微不可察。
或许是不良青年打架斗殴吧。
苏沐不想多生事端。
“滚!”低沉的声线蓦然响起,随即便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许深?!
苏沐的心忽然一紧,蹬蹬蹬跑下了楼。
果然,昏黄的灯光下,一抹顷长清俊的身影靠在爬满了弯弯绕绕的爬山虎的墙壁上,神色依旧如高山冰雪一般,不见丝毫起伏。
睫毛极长,投下淡淡的阴影,打在如冷玉一般的脸颊上,更曾孤傲。
他好像看见了苏沐投在路上的秀迤影子,缓缓偏过眸,站起了身,朝她走了过来。
“刚才……”
“没什么。”没等她说完,许深就打断了苏沐的话,顿了顿,又补充道,“一些人来挑事,已经跑了。”
“哦。”都解释的这么清楚了,自然不好追问。
没想到他看着不好接触,来这没几天就与人结了仇。
忽见许深伸出了他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
护你平安
忽见许深伸出了他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
啪嗒。
苏沐怀里的东西掉了。
她站在原地,黑亮的瞳仁有些失焦。
一抹红晕,慢慢地漫上了白皙的双颊。
苏大美女内心小鹿乱撞,心跳都漏了好几拍。
她为人处事一向淡定从容,处变不惊。
而且毒舌。
可是,对许深,明显不同。
那种感觉还说不上是喜欢。
而是既想亲近,又想逃离。
平时那些古灵精怪和毒舌的元素,统统失效了。
很多个瞬间,许深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让苏沐觉得温柔亲切。
可大多时候,他是深沉的,不苟言笑的。
甚至是,玩味的。
这个人的心藏的很深,不会轻易地表露情绪。
一言以蔽之,许深的身上,有一种与年龄不匹配的故事感。
他光风霁月的外表下,是一颗迷雾重重的心。
“放心,我可不是坏人。”许深突然开口,目光是罕见的坦诚。
墨黑的眼眸蕴着笑意,他抬起手,似乎是想再揉揉苏沐的头发。
许深指尖触碰苏沐发梢的刹那,苏沐像全身过电一样,飞快地躲开了。
许深指尖一颤,收回了手。
好看的手指,在衣襟的后面,苏沐看不见的地方,紧紧地握成了拳。
“相反,我只是想保护你。”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阿沐,不能再被别人伤害一丝一毫。
说完这句,许深转身上楼,背影显得有些落寞,真的像一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大型犬。
苏沐从来没有见过许深这样示弱的样子,许深在人前,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风轻云淡。
一阵涟漪掠过苏沐的心湖,痒痒的。
胡乱捡起地上的东西,苏沐快步追了上去,脱口而出:“我不是那个意思!欢……欢迎你入住!”
说完,苏沐慌乱地捂住自己的嘴。
这样……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闻言,许深回眸,暖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愈发显得少年长身玉立,连带着那股疏离感也被冲淡了不少。
许深报以一笑,颊边,竟有两湾浅浅的梨涡。
许深少笑,更少这种露齿的微笑,他最多的是淡笑,或是勾勾嘴角的那种嘲讽的笑。
苏沐被眼前少年罕见的温柔惊住了。
这一刻的许深,卸下了所有的深沉,气质干净纯粹,丝毫不逊于白轲。
苏沐出来的时候只裹了一件小外套,此时夏夜的凉风钻进袖中,把她吹了一个激灵。
苏沐下意识的抱紧了胳膊,没看见几步之遥的少年面含担忧,长腿几步跨下楼梯。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拥入了一个清浅温暖的怀抱,带着珍重的疏离,又充满了急切的保护欲。
“你……”苏沐从未和任何少年这样亲近过,一切都是陌生的感受,隔着薄薄的衣料,她甚至能听见少年那颗心也在咚咚狂跳。
苏沐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纤长的睫毛正正掠过许深的左心房,像两把勾人的小扇子,挠的他从胸口一直痒到心底。
许深脱下黑色外套,罩在苏沐的肩头,喉咙不知为何有些发紧:“风冷…别着凉。”
然后几个箭步,飞快上楼,拿钥匙,进屋。
只留下尚带着体温的外套,覆在苏沐纤瘦的肩头。
苏大美女独自一人站在那愣了一会,不由失笑。
四周安静又喧嚣,市井烟火的气息一股脑的随着夏风飘进来,可她的心跳的还是那么猛烈,验证着刚刚那一场盛大的悸动。
这,算什么呢。
一阵头痛又袭上来,大量的记忆碎片涌进脑海,明明灭灭间,全是明媚的阳光下,一个小男孩的身影。
这个小男孩,会是……许深吗?
无论如何,被保护的感觉,还不错。
南风我意
流岚中学有社团。
并不是说像其他中学那样,为了应付上级的检查,象征性地挂两块牌子。
而是很认真地在搞。
流岚中学的社团搞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呢。
如果你入的是舞蹈社团,那么你的指导老师,将是世界首席舞蹈家。
在高中的三年里,你会以一个真正舞蹈生的身份,去参加各种世界级的比赛。
毕业以后,如果你有意愿,凭着在流岚中学社团里取得的成就,你可以迈入任何一家与舞蹈有关的工作机构的门槛。
专业级的社团,专业级的指导老师,以及,未来的饭碗。
当然,流岚的公子小姐们是不需要以一门特长来养活自己的,天大的活动,在他们的眼睛里,不过是学余消遣。
而作为一所高中,把学生的兴趣爱好重视到这种程度,与流岚中学的校长有很大关系。
白南风。流岚校长。
奇男子一枚。
关于此人,坊间传闻数不胜数,但凡此人在江湖上有所动作,必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奇之举。
巨有钱。
巨有背景。
巨不靠谱。
但是,这位潇洒不羁的奇男子,还是有一个世人皆知的死穴。
他,妻管严。
其妻何人?
秦主任是也。
但凡你在流岚中学看见校长正鬼鬼祟祟溜溜哒哒,放心。
他绝对不是要找你的麻烦。
他不是和老婆在一起,就是在寻找老婆的路上。
凶神恶煞的秦主任,在校长大人的眼里,是不折不扣的冰山女神,他的娇妻。
学习上的事,秦主任一把抓,白大校长无所事事,就搞起了社团。
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啊。
苏沐入学的时候没报社团,她的想法,是把学习先搞上去,然后再弄这些兴趣爱好。
于是乎。
在某个风轻云柔的清晨,蔚蓝眸子的少年眨着波光潋滟的眼睛,用习题册戳了戳前方少女纤柔的后背。
晨光倾泻在苏沐卷翘的睫毛上,侧过脸来的少女像丘比特一样纯洁无害。
白轲噌地伏在桌子上,嬉皮笑脸道:“苏大小姐,跟我参加声乐社团吧,我教你唱歌啊。”
少女眨眨眼睛,连看都没看白轲一眼,完全是不为所动的样子。
“同学,你沉珂大人的滤镜,经过和你真人长期的相处,已经碎的渣都不剩了好吧。”
少女无奈摊手。
和这个戏精前后位这么长时间,知道了这货的中二属性,苏沐确实是无力仰慕了好吧。
白轲长眉一轩,计上心来。
身体再向前倾。
那张薄薄的、形状好看的唇就凑在少女的耳边。
薄荷的清新少年气息打在瓷玉一样的耳廓上。
线条流畅的下颚线微动,白轲以沉珂的声线,动用他最魅惑的声音,俯身缓缓唱道:“敢~问~姑~娘~芳~龄~几~许~我~着~迷~”
宛若恶魔的低语,充满让人无法抵抗的魔力。
嘿嘿嘿,丫头,我用沉珂的声线,看你答不答应。
白轲心里暗道,不由欣赏起自己的机智。
苏沐果然有所动摇,嘴唇轻启,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一个好字。
眼看白轲计谋得逞。
谁知此时枝节横生,斜里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大力揪起白轲的后领,将这只魅惑人心的妖孽按回座位上。
苏沐回头,就看见许深身着统一制式的长衫,却自成一派芝兰玉树的风华。
少年长身玉立,单手压制着试图起身反抗的某妖孽,眼帘垂下,确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沐的眼睛,那一把子声音说得上一个冷字:
“某人是不是忘了,自己唱歌跑调这回事。”
苏沐的脸颊瞬间绯红一片,弱弱反驳道:
“小……小时候跑调而已!现在都已经不跑了……”该死,许深怎么知道自己唱歌跑调。
肯定又是与那段记忆有关了。
“哦?”许深挑眉,深深地看了苏沐一眼。
三人安静下来,周围的议论声就显得明显了。
“原来苏大美女唱歌跑调!”
“怪不得从来没听她唱过歌。”
“我女神都说了,只是小时候跑调而已啦,现在已经不跑调了!”
“奇怪,许学霸怎么知道苏沐小时候的事?”
“会不会……”
“难道……两个人从小就认识?”
“看这情况,应该是。”
“怪不得许大神对苏大小姐的态度不一样,原来是青梅竹马啊。”
“啊啊啊好浪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什么的,他俩这对cp我站了!”
许深听了这些话,皱了皱眉,再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放开了白轲的衣服后领,然后安静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书写题。
恰巧早自习的值班老师也踩着点进了教室门,教师里的热烈讨论渐渐平息下来,白轲也没继续闹腾。
许深执着笔,仿佛在专心致志地想着题目。
却在谁都没有注意他的一个瞬间,眸光轻轻地扫过苏沐。
她刚才没有追问他,为什么知道她小时候的事情。
是不是……已经想起什么了?
许深浅浅地叹出一口气。
他的阿沐啊……
无论是否还记得住他,都将是他用尽一生去保护的人。
年少之痴
白轲试图拉苏沐七日去声乐社团的计划破产之后,蹦达了几天,缠着苏沐唱歌。
碍于许深在身边,对于唱歌这件事,苏沐此时脸皮变得无比的薄。
就是这样,一向自诩巍然不动然的苏大小姐,在面对许深时,却会不由自主的展现出小女生的羞涩。
就连苏沐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总而言之,在唱歌这件事情上。
苏沐原本蠢蠢欲动的心,此刻也动不起来了。
不管白轲怎么诱惑,苏沐就是不去。
渐渐的,白轲也忘了这码事,就此不提了。
日子风平浪静的过,许深和白轲都是在第二学期快结束的时候转进来的。
将进期末,在秦大主任的威压下,体育课也会相应的减少。
所以流岚中学的体测,都是在期末考试前两个月就完成的。
那时许深白轲还没有转进来。
学校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决定给他俩补考。
时间就定在下一次调休的上午8:00。
天上地下,谁也不知道赵照在哪得到了这个消息。
一时之间,全校闹得沸沸扬扬,都知道两大男神将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竞争。
白轲和许深在校园里都有自己的粉丝团。
学生自发组织的。
无论是许深还是白轲,拿出去任何一个,都板上钉钉,是校草级别的人物。
可是这俩人偏偏撞在了一起。
明明两个人气质截然不同,可是无论是外貌还是学习,都难分伯仲。
此时终于等到了两个人的正面竞争,粉色的心中,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我要去围观帅哥赛跑!”
“还有俯卧撑和仰卧起坐!”
“许深一看书卷气就很浓,在体能方面,还是得看我们家白轲!”
“那可不一定,我们许大校草,可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型的呢!”
“那就走着瞧啊。”
“走着瞧!”
就这样,粉许深的,粉白轲的,还有谁的不粉,单纯想围观帅哥的。
渐渐的,围观党越来越多,热度持久不下。
无论是谁,都想看看,这两颗同样闪耀的星星,在体育方面,究竟是谁能更胜一筹。
在外人的眼里,白轲和许深虽然整天混在一起,可是两人之间的矛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也有不少人多多少少猜测得出来。
这个矛盾跟苏大美女有关。
可是一来。
许深的性子沉。
有什么情绪从来不会直接表现出来,顶多暗戳戳地流露。
二来。
大家都是少年意气,更何况许深和白轲都是万里挑一的人物。
别的不说,共振和欣赏总是不免于存在的。
在少年的眼睛里,并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一直萦绕在心的,也没有什么人是值得一直怀恨的。
高兴了就大笑,不高兴了就打一架。
简单的处理方式。
这就是少年。这本身就是一种美好。
喜欢同一个姑娘,那就各尽所能,毫无保留的去表达爱,不管结果如何。
都是青春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知道要补考之后,这两个当事人倒是都没怎么挂在心上。
两个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想想都知道。
两个人的身份都不简单,一个是灰色地带的黑道少主,一个是盘踞一方的商业帝国家的少爷。
这两个身份太过显眼。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在体能方面,和普通富贵家庭的公子小姐不同,两个人都要优于常人。
毕竟,这两个身份意味着的不仅是富贵和尊荣,还有危险和责任。
所以小小的一个高中级别的体测,两个人都不会放在眼里。
只是在某一天晚上,回宿舍的路上。
季风云突然冒出来,用一根白瘦的细胳膊拦住了许深的肩膀,另一根胳膊则圈住了白轲的腰。
“季校花,搞突袭呀。”白轲腰杆微动,轻轻松松就反手扣住了季风云的腰。
季风云吃痛,哎呀呀的乱叫。
许深淡淡的看了他们俩一眼,摆出了一副“我不认识这俩二货”的表情。
长腿迈了一大步,刚刚想走。
就看见程印迎面走过来。
毫无疑问,他也注意到了许深旁边那俩正缠斗在一起的那俩货。
然后大步向前,单手握住季风云的腰,把他扛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季风云不算程印了,在他的腰窝里撒泼。
白轲大笑,几步向前,想用同样的手法去勾许深,却被许深一个皱眉,轻巧的躲开了。
季风云见状,在被程印拖离二人的视线之前,超大声的喊了一句:“最近你们两个人要补考体测的事情,可是引发了不少讨论呢!”
“有关男人的尊严,一定要全力以赴哦!”季校花豪气干云的大吼。
然后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程印越抱越远。
闻言,许深和白轲眸光相对,一双眸子依旧泛着湛蓝的狡黠,另一双依旧是古井无波的淡然。
可是两人在对方的眼底,都看到了一种别样的色彩在燃烧。
白轲勾唇一笑,依旧是帅气的样子,若有所思的调侃道:
“男人的……尊严哦。”
扬汤止沸
小小一场体测,却因为是两个特殊的人,也被赋予了不同寻常的意义。
“蓝天真蓝,像蓝天一样蓝。”季风云诗兴大发。
蓝天白云,皎皎乾坤,偌大的操场,整整齐齐地站了一圈吃瓜群众。
吃瓜群众装备齐全,长枪短炮。
而那两抹分立于跑道之上蓄势待发的人影,充满了腾腾的张力。
因为今天是假期,所以少男少女们都脱下了校服长衫。
古色古香的校园,因为这一群朝气蓬勃的青年男女的存在,都变得青春洋溢了起来。
白轲上身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恤,配一条宽宽的运动发带,主打的就是一个潇洒帅气。
朝妹子们邪佞一笑,顿时引发了一片脸红心跳。
而许深依旧是清贵的模样,黑衣加身,碎发打下来,古雅的就像一尊佛,冷清孤绝。
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却在目光相触碰的那一刹那,擦出了激烈的火花。
山雨欲来的感觉。
“白云真白,像白云一样白。”白沫沫学着季风云的样子,捋着莫须有的胡须,深沉的走上前去,工工整整地对了个仗。
程印依旧一身军装笔挺,锃亮的军靴踏在地上,掷地有声的很。
程印斜睨了季风云和白沫沫一眼,不着痕迹地插入了他俩之间,简短地点评道:
“废话。”
季风云炸毛,五官却还是精致的要命,有一股不顾死活的闭月羞花之美:
“印印,这波我站白轲。”
作为白轲的表妹,白沫沫虽然平时和白轲的相处模式和假兄妹一样,关键时刻还是很挺自家哥哥的:
“我哥从小上房揭瓦,体能没得说。”
的确,这波站白轲赢的居多。
就连校园网上挂的匿名投票,都是向着白轲这边倒。
想想也是,许深给众人留下的印象都是偏静的。
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应该手握书卷,而不是立马山河。
程印却是不发一言,双眸微微眯起,看向许深。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去年北部军区搞青运会,许深在里面拿了名次。”
去年,许深还在扬城,程印只记得青运会上少年矫健的身姿。
闻言,季风云和白沫沫立刻给僵住了。
军区的运动会……那是个什么概念。
许深不是军籍,却能在一堆军人里抢到一个名次。
这这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概念了吧。
这两个人,真是越来越有看头了呢。
“嗯?沐沐呢?”白沫沫左顾右盼着。
“是啊,迟到可不是苏大美女的风格。”季风云接嘴。
“今天上午,隔壁的数学竞赛小组来踢馆。”程印语气淡淡,客观陈述着事实。
季风云和白沫沫秒懂。
苏大美女……这是被拉去当救兵了吧。
“天知道沐沐是何方基因,美貌和智商双A啊。”白沫沫不无羡慕地感慨了一句。
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让人仰望的存在。
“可惜,这场为她而战的比赛,苏大美女是欣赏不到了。”季风云强行深刻内涵。
那边厢,赛道上。
在体育老师的发令枪响之前,许深和白轲在起跑线处站定了位置。
其实两人谁也没有把这场小小的体测当成真正的竞争,都是抱着不太认真的态度。
白轲开口,刚想调笑几句。
却叫许深给截了胡:
“管好你手底下的人,别殃及池鱼,”少年黑发墨瞳,即使身处炽热的烈阳下,也长身玉立的很。
说完,更是不经意般的补上一句:
“少主。”
白轲身份被挑明,却也没有多少吃惊的意思在。
米国的灰色地带多,在道上混的人不在少数,白轲这个少主身份,想藏也藏不住。
早在他们在米国一起上中学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不做表情的闷骚不是个简单的人。
他不简单,他背后的背景和他的出身更不简单。
可是,许深的身份,在米国被藏得很深。
白轲不是没有费心费力地去打听过,可是线索总是断在最关键的一个点上。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许深有着华夏的军方背景,而且极为强硬。
就连这次,许深突然的转学。
到底真的是为了苏沐而来。
还是其实有着别的深层原因。有关军方机密任务的。
谁也不知道。
白轲面上依然邪佞,漫不经心的样子,把话接了下来:
“许大少爷谦虚啦,金麟岂是池中物?”他的人就算想碰许深,相比也不容易得手。
何况,他这次出来,并没有很多本部的人随行。
黑帮虽然走的不是正路,可是上下等级也清晰的很,没有上级的指示,下面的人不会轻易动手。
许深却是眸色一凛:
“我说的不是我。”
“那是谁?”美少年眉头一皱。
“你们那边的人,想动苏沐。”许深矜贵风华不改,可眸色显然又阴沉了几分。
上次发生在公寓楼下的斗殴,并非偶然。
要不是他及时赶到……许深攥紧了拳头。
后果不堪设想。
“不可能。”美少年湛蓝的眼眸立刻起了涟漪,一改散漫的姿态,脱口否定。
“不管是谁的授意,是你们的人无疑,”许深语气很重,“少主最好把自家管理好。”
回眸,俊美邪气的少年早已收起了漫不经心的伪装,周身好像淬了一层寒冰,连带着四周的温度都阴冷了几分。
本家那边……一直有人不安分。
只是因为牵扯到一些族中元老,白轲一直不想去撕破脸。
看来,最近是要搞事情了。
不过。
这些人居然敢动苏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是时候彻底地整顿一下风气了。
免得再这样下去,有些人就越发蹬鼻子上脸。
“我的问题。”白轲薄唇一动,“你放心。”不会有下一次了。
“另外,苏沐的身份,想必你也知道一些。”矜贵清绝的少年优雅地把袖口翻了上去,声音是磁性的低沉。
“猜到了,苏哲的独女。不过……”苏家的本家也在海外,苏家家主这唯一的掌上明珠为什么会在华夏孤身一人生活?
许深好想知道白轲想说什么:
“我也是刚找到她。”许深沉吟道,“但是,别的不谈,就苏沐的身份来说,你们的人动不起。”
是啊,苏家大小姐,要是提前知道苏沐的真实身份,借那些人十个胆也不敢去动苏沐的一根手指头。
鲜衣怒马
白轲既然表了态,许深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深深地看了白轲一眼。
黑道那边的人要是再不知好歹,纵然白轲不做什么,他也不会让那些人好过。
北欧那边的灰色地带,也是时候整顿整顿了。
黑白混杂,是灰,灰色混沌,但是阳光尚且能够穿透。
而若是变成纯黑,那就会化为一片暗恶的深渊。
水至清则无鱼,这是灰色地带的生存之道。
但是若是有人故意把水搅浑从中渔利,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说,军方绝对不会允许。
“我这边的人我会担着,不会有人再碰苏沐,不需要你插手。”
蓝色眼眸的少年此刻收起了一派玩世不恭的皮囊,神色肃杀而危险,浑身像淬了寒冰一样冷,周身的气场,让人看一眼都觉得不寒而栗。
“杀气!是杀气!”
“我哥认真了!”白沫沫在旁边握紧了小拳头,眼里射出精光。
她哥很少认真,从小到大,白轲总是给人留下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好像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是好玩的游戏,而他想要天上的星星都唾手可得。
而只有在白轲真正想要保护什么东西,或者争取什么东西的时候,才会收起表象,露出这种肃杀的表情。
少年眉眼锐利,目光坚定,眼里是不顾一切的狠劲。
“不至于吧。”程印却觉得不对。
程印太明白他们这些从小背负着沉重的责任长大的人是什么样子了。
像体测对决这种事情,在别人眼中有关“男人的尊严”,但是在他们这种人眼里,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不足以放在心上。
因为他们见过太多比这沉重的多、宏大的多的场面了,甚至从小就是在高压和艰难的抉择中成长起来的。
无论是他自己,是白轲,抑或是许深。
他们应该是在聊别的事情,而绝对不会是这场体测。
果然,裁判做出示意:“预备——”
许深闻言只是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依旧是清风明月的隽朗清逸,一派风华无双。
而白轲也瞬间收了杀气,少年身量纤细,手长腿长,腰杆劲瘦,银色的耳钉被阳光折射出夺目的光芒。
最要命的是少年身上那股慵懒懒的随意气质,勾唇一笑,盛满了漫不经心的邪魅,浑身的魅力。
“三,二,一!”
发令枪响。
两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向着终点奔过去。
就算不把这当成一场竞赛,而是一场表演,正值青春的一双少年跑动起来的模样,发丝轻扬,目光坚定,一往无前,也能让任何人扑面感受到青春的美好。
白轲自不必说,本就是身姿矫捷,平时翻墙翻惯了的,一如既往的恣意帅气。
要说最让人惊讶和挪不开眼的,还是许深。
许深的小迷妹们一开始底气还有些不足,越到中程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压过了白轲的小迷妹。
“我家许公子玩的就是反差!”
“天哪!你们快看公子的腹肌!啊啊啊我流鼻血了!”
许深给人的印象,大多数时候是静态的,静静地看书,执笔的模样,最夸张的动作,也不过是垂眸浅笑。
虽然身量也是修长漂亮,但是总是让人觉得这样一身气质,就应该手里握着长卷或者书籍,静静地撑着一把油纸伞,立在朦胧的江南烟雨中。
谁也不曾设想过,那一副单薄衣衫下的骨肉,竟是如此的……摄人心魄。
就算只是在运动的时候,因为跑动的速度过快,衣角飞扬在风中,偶尔翻飞出一截雪白的腰腹,那腰上的肌肉线条,也完美地的让人难以置信。
平时掩藏在那如同滴落在阳台上的春月的神色之下、那冷静淡漠矜贵的气质之下而被人忽略了的宽肩、窄腰、长腿、肌肉,此刻在冲刺的剧烈跑动之下全都显露了出来。
“啊啊啊我忍不住了!好像把公子扑倒!”
“我行走江湖看人身材从未走眼!我承认这次我翻车了!山体滑坡!我收回我之前的判断!”
“啊啊啊我的公子啊!”
“我擦,这么性感?!”连季风云都看呆了,转身去摸程印的腹肌,“阿印,你的腹肌线条好像没有许深的漂亮……”
白沫沫在旁边近距离看着,本来也冲着许深流了一地的口水,注意力生生被季风云这句话给拉了过来,冲着季风云就吼:“季小受,还比较人家的腹肌谁的形状好看呢,你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腹肌这东西吧!”
季风云再次炸毛:“我劝你说这话之前先把自己流了一地的口水擦干净啊喂!”
季风云把手从程印的腹部拿开,转身去和沫沫对线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程印的喉结几不可见的、艰涩又克制地滚动了一下。
而许深的速度也丝毫不逊于白轲,甚至到了后期,还隐隐略胜了白轲点。
长跑这个东西,跑过的人都知道,比的不仅仅是身体素质,还有毅力耐性、对全程配速的合理把握、冲刺时候的爆发力。
显然,许深布局的能力强于白轲前期胶着着不分上下,两圈跑下来,却显得比白轲要游刃有余,第二圈转弯的时候一个变速,成功超越白轲,并且拉开了一段不小的差距。
可是,白轲爆发力强,所以在冲刺阶段,两个人认真起来角逐胜负,谁会先到达终点还是未知数。
时近正午,阳光渐盛,操场逐渐升温,几圈下来,少年白皙的皮肤都泛起了红,晶莹的汗珠从脖颈上滴落,撒入青青草地。
两个少年像两阵风,刮过人群的时候,站的靠前的人看清了两人脸上的神色。
许深依旧是神色淡淡的,脸不红气不喘,而白轲也是一派轻松的模样,虽然略有落后,却也仍是不以为意,好像还留着一股力气,只要稍微使力,便可轻松赶上。
终于到了临近冲刺的时候。
场上逐风的两个少年和专心追逐两人身影的观众都没有注意到,此时他们亲爱的校长,白南风先生,偷偷溜进了操场。
然后凑到裁判面前,偷感极重地把裁判手里的口哨拿了过来,并且示意裁判不要叫停。
裁判一看,校长的命令,哪敢不从。
再说,他也看出来了,区区两千米,这两个小子都是跑得举重若轻,完全试不出他们的真实水平。
要是想真正决出胜负,得等他们都达到自己的极限才行。
果然,许深和白轲一前一后地擦过了终点线。
可是谁都没有停下,速度丝毫不减地继续奔跑着。
裁判这时候有一种感觉,别说是白校长过来不让他吹口哨叫停,就算是他叫停了,这两个小子也不会停。
这场奔跑的意义,早就不止于一场体测了。
或许也不止于简单的竞争,而是两个优秀灵魂之间的较量欣赏和碰撞。
本就是发着光的少年,一个潇洒着不羁,一个温柔着傲气。
一圈一圈,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连观众都站不住了。
虽然很想知道胜负结果,但是这大太阳悬在半空,这些世家公子小姐们谁受得了。
人稀稀落落离开了一些,但是还剩下很多,要亲眼见证分出胜负的那一刻。
程印看着许深,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么试的话,以许深的体能,一时半会是试不出来的。
看白轲这边,也是一样。
程印片头看着季风云,这家伙已经完全沉浸式观赛了,眼睛瞪得一溜圆圆,捏紧了拳头。
程印有点不爽,这家伙的注意力,就没一点放在自己这边。
于是乎,不爽的程大少爷划开手机屏幕,手指轻敲,编辑了一条消息给苏沐。
先是录了一段现场的视频。
然后配文字:“两千米的体测,这俩人已经跑了快十千米了。”
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
“苏大小姐再不来,吉尼斯世界纪录就要诞生了。”
苏沐那边回的很快,简简单单两个字,“就来。”
操场上的气氛还是如火如荼的高昂,人越聚越多,两个人的速度都有明显的放慢,但是谁也不服输。
再跑下去,饶是再好的体能,也要吃不消。
就在白南风举起哨子想要叫停的时候,一阵高跟鞋踏地清脆的笃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