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否只能相忘于江湖?     -是。


午夜十分,阿文一如既往提前来到电台,放一首歌,看今天的节目资料,这个工作他做了十三年了,如今的他依然保持着当初的热情,他一直都做着午夜档节目,也是他强烈要求的,对于他来说,午夜的时候人最容易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一天的快乐,忧伤都会在这个时候沉淀下来。他做节目的时候喜欢冲一杯浓浓的咖啡,即是提神,也是一种韵味。

这一天,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滴…滴…

“Hello,你好,这里是午夜小咖,我是店主阿文,小咖欢迎您的到来哦”

“阿文你好,听你的节目好久了,明天我就要结婚了。鼓起勇气打通了这通电话,你愿意听一下我的故事吗?”

“当然。”

阿文集中精神,准备分享这位明天就要结婚的年轻女人的故事,他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声音之中没有一丝幸福或者喜悦的感觉,也不明白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年轻的姑娘声音却充满了忧伤,绝望,甚至有种看淡一切的沧桑。

“我叫小沫,今年二十八岁,在初三的时候,迫于升学的压力,每天即使学习再累,晚上躺在床上也只能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后来一天天的过去,开始听电台节目,喜欢上了夜深人静的时刻有个声音在耳边述说。有一天自己听到了一个男士声音,轻柔而不飘渺,深沉而有魅力,不同于其他主持人,他会在节目中与打进电话的听众调笑,亲切却不轻浮。这么声音陪伴了自己很久,久到自己已经习惯每天晚上在声音的陪伴之下入睡,不变的是还是会望着天花板,不一样的是眼神不再空洞,在脑海中想象拥有这么迷人声音男士的模样。自己的用了一个暑假看完了他的所有微博以及评论,揣测他发出的一个一个文字的蕴意,会因为他的开心而开心,因为他的忧伤而忧伤,幸好,从他开通微博之后发出的7489条微博中不开心的只有327条,他喜欢自己的工作,却也有烦闷想要离开的时候,但是还好,他坚持了下来。自己翻过他所有的微博评论,从开始的寥寥无几,到后来的几万,十几万条评论,有无数和我一样喜欢他的“迷妹”沉醉在他的声音里。多好,他有很多喜欢他的人。

时间过得很快,从开始喜欢他的声音,到后来的习惯,但后来的依赖我用了3年,3年来每天晚上打开收音机只为了等待那个会准时出现的声音。高三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到他的大学学习,到他所在的城市生活。他那么优秀,他学校的录取分数线与我的实力相差悬殊,当高三老师要求每位学生说出一年后自己最希望所在的学校的时候,我充上讲台用最大声音喊出了“北京大学”,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掉下一根针就能清晰听到的安静,老师同学都震惊了,几年之后,安静被一个同学的掌声打破,慢慢的,雷鸣般的掌声充满了教室。下来的时候老师对我笑了,鼓励的微笑,信任的微笑。我的老师,同学都很好,没有嘲笑我的想法天方夜谭,我笑了,为我的勇气,与我一定要实现今天的“狂言”,“狂言”一定会成为事实。

我把收音机放入盒子密封了放入床底,决心整个高三心无旁骛,不再听他的节目,不在翻看他的微博好好学习。高三生活很枯燥却也很充实,每天早上5点起床,晚上12点入睡,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学习,全身细胞都叫嚣着“北大”。把北大校门,北京电台楼,以及他微博之中一张模糊的背影照片打印出来贴在自己举目就可以看到的书桌旁。前行的路很长,路上有很多磨难,终点距离自己还很远,怎么可能会没有想要放弃的时候呢?在学习累了的时候,当自己努力多时考试成绩却不忍直视的想要放弃的时候,抬抬头看着他们,觉得自己遇到的一切都不成问题,浑身又充满能量,鼓起勇气站起来继续前行。

高三时间过得很快,高三前一天,打开他的微博,“祝所有辛苦启航坚持到底的学子们高考成功”映入眼帘,眼眶湿润,他还是那个那么温暖的人。

6.9号高考结束,按捺不住自己想要见自己想见的那个人的内心,打着去北京看学校的旗号瞒着父母好友独自一人上了北上的火车,十几个小时的奔波劳累因自己的激动而烟消云散,因激动而快速跳动的心脏久久不能平静,躺在火车床上,望着天花板(火车上方)就如同高中一般,在心里,在天花板上一遍又一遍的描绘那个人的模样。

站在电台大楼的门前,想象着那个他每天从这里经过,路上留下了他的脚印,望着大楼,想象着他在一间屋子里边翻看资料,录节目,接通电话,放一首歌,对了,他还喜欢做节目的时候身边有一杯在离电台大楼不远的咖啡厅买的咖啡,很浓,不加奶,不加糖。从五点等到晚上9点,听到门卫跟刚刚经过自己身边穿着一身运动装的男孩儿打招呼“阿文今天来的这么早啊”,“对啊,刚跑完步,就直接过来了”男孩微笑的应道。听到声音的小沫惊呆了,自己竟然听到了那个每天准时出现男生的声音。待想要仔细看时,男生身影消失在沫然的视野之中。

小沫站在那里看着大楼,像之后很多夜里独自一人站在那里那般。

大学生活丰富多彩,可是对于小沫来说,那个人是她到这个城市,这所学校的动力,她走在校园的路上,走在未名湖边,坐在图书馆里会想象着他走过时候的样子。在大学四年里,无数个夜晚站在电台大楼下边看着他走过的身影,看着楼下的灯光,听着电波里他的声音。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她有一个机会进入曾经无数个夜仰望的大楼工作,收到面试通知的那一天兴奋的快要炸掉了。面试的那一天,电梯门打开,当看到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的时候,小沫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快要蹦出来了。那个时候的小沫才知道原来当自己的梦想实现的时候自己会是那么激动,当自己见到自己特别想见到的人的时候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躲,事实上小沫真的那样做了,她躲了。可能是因为那么久都没人上电梯,那个人抬了抬头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后来的小沫很痛恨自己,当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竟然躲了。但是还好,那一天的小沫超级幸运,见到了自己喜欢的人,面试又特别顺利,面带微笑自信的回答完面试官的问题,当听到“恭喜你、、、、、、、”的时候 ,小沫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要和那个人一起工作了吗?是的,好像真的是真的。突然一块馅饼掉了下来已经惊呆了小沫,两块从天而降的馅饼吧小沫砸死在了电台大楼前面。

其实当真的有馅饼掉下来的时候第一个感受竟然不是欣喜若狂而是不敢相信真的会实现。起码对于我来说是这样。但是后来的事情并没有有什么进展,和以前唯一不同的是以前我是站在电台楼下望着那个人所在的窗口一出来的灯光,想象着他在做什么,那一天的他开心吗?现在的我是和他处于一栋楼,更不好的却是我再也没有办法抬头仰望那个我看了四年的窗。最可悲的是四年之后门卫都认熟了我,可是那个人每次走过我的身边都不舍得把目光投向我,甚至都没发现从四年前就开始有一个眼神默默注视他了四年。 不过很开心的是自己离自己喜欢的人更近一些。可能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善于表现自己所思所想的人,所以即使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还是不认识和他在一栋大楼里渺小的我。终于有一天,在公司的年会上,他知道了我。“小沫,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午夜档的,别看他是午夜档,人家可是我们电台收听率最高的。这是小沫,公司刚来的实习生,别看年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小沫的Boss王总对阿文说道。“老师…你…好,我…我…我是…小沫”“恩,你好。”他冲小沫笑道。他的笑容很温暖。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是一个特别自卑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自己觉得特别的没有自信,甚至在他面前可以低到尘埃里,却并没有在尘埃里开出花。从知道他开始,八年了,他依然还是那么美好的样子,他已经三十八却并没有与任何女性有过比较亲密的关系。所以阿文在电台里是有名的黄金贵族,明理,暗里喜欢那个人的女生不计其数,可是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女生进入他的眼帘甚至心里。喜欢他的我不是第一个也不可能会是最后一个。

明天我要结婚了,可能再也不会再回到这个我待了六年的地方,再也不会回到有他的地方,再也没有过有他的生活,甚至连再仰望他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些话从来没有机会说出来,今天我说了,也说完了,我的故事也结束了,阿文,再见。”

“嘟嘟…”

电话之中传来挂断的声音,阿文却没有再说话,身旁的咖啡已经凉了,他脑海里好像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怎么也看不清楚,站在楼下看到自己就低下头看不到脸的女孩的身影,在电梯门口消失的身影,偷偷放在自己桌子上感冒药的身影,缩在门口偷看自己的身影……很多很多身影组成了一个清楚的模样,一个女孩一个站在自己面前话都没能说清楚的女孩儿。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是第一次在节目中说不出话,随着她的声音聆听她的故事,开始的怀疑坚定了下来,她说的那个人,就是他。他记得有一个人总会有一个人第一时间赞他的微博却从不评论,却刚刚知道,有个女生,喜欢了自己十四年。

可是,又能在说什么呢。


阿文日记

我是阿文,今天在在电台接到一通电话,是个女孩,她说她明天要结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她的声音中感受到一起幸福和喜悦,只有忧伤,忧伤到极致的感觉。莫名的,有种心疼。

她讲述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从她十四岁到二十八岁。我没想到自己会参与到一个人的生活,对于她来来说,截止到那一刻,我参与了她的一半的人生。没有想到曾经有一个女生现在楼下仰望了我四年,而四年来我却一无所感,也没想过一个女生会为了我离开家乡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对于一个女生来说异乡生活何其艰难,可是,就是那样她独自一个人。

她明天要结婚了,不会在回来了,可能我能做的,我能说的就是祝她幸福吧。希望未来她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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