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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南茶北引”的时候,开始尝试种植绿茶,在七十年代取得成效后种植面积慢慢的扩大,质量也有了较大地提升。陆羽《茶经》篇首即开宗明义,”茶者,南方之嘉木也。其地,上者生烂石,中者生砾壤,下者生黄土“,北地茶叶的产量自然无法与茶叶的主产区江南相比,但我的家乡有很多丘陵,砂砾土壤,土质方面比较适宜于茶树的生长。而且茶叶的生长期又长,还要经过漫长的寒冬洗礼,茶叶长得特别慢,茶叶的品质也变得更加厚重、口感浓郁,仔细品味还有一种特有的豌豆的清香飘逸在唇间。跟南国之茶相比如同老白干与黄酒的感觉,各有其长。在素不产茶的北方地区,老家也可算作茶叶之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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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个人身体从小比较虚弱,比较喜欢喝一些热的东西,白开水虽热但寡淡无味,父亲一生嗜茶如命,颇有“宁可食无肉,不可饮无茶”之概,对我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所以我很早的就与茶结下了不解之缘。
若单从喝茶时间来说我也算做老的茶客了,但真正对茶有特别的认识和感受,则是在2009年时一个客户新店开业我前去祝贺。当时正值盛夏,外面虽然下着雨,天气依然酷热难当,距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就在客户那里喝了一会儿茶。茶海是用整个的树根做成,取其自然,显得沧桑古朴,让人一下子就想到“茶道”。泡的是铁观音茶,那是我第一次喝铁观音茶并且感受到茶道离我们竟然如此之近,从洗杯、落茶、冲茶、刮沫、倒茶、点茶到闻香、品茗一气呵成,宛如行云流水,行于所当行,止于不可不止。尤让人感到惊叹的是其茶色清亮滢澈、茶香轻灵飘逸,比起之前经常喝的绿茶,色香味皆不可同日而语。啜饮之后味甘而润,七泡尚留余香,使人流连于品茗而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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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客户那里回来后就在租住的二楼开辟了一块地方做茶室,一面靠窗,另外三面用书架围成,留一入口算作门,置齐茶具,呼朋唤友,即刻开张。茶室虽简陋,但有茶香书韵,可看书、可闲谈,可听雨、可观雪、可愉悦心情,舒襟展怀,一消胸中之块垒。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渐渐的不再满足于铁观音茶高扬的香气,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似的。可能是喝的太多的缘故吧,或者年龄的关系?我说不清楚。有一次在一家茶店喝了一壶普洱茶,秀丽端庄的女茶艺师用茶针撬下一小块颜色深暗的茶饼,用紫砂壶冲泡,汤色清亮、呈栗红色,入口滑润、质厚而重、香气内敛,犹如在品味陈年的古董,茶韵悠长,仿佛一下子就把我的心给牢牢攫住了一般,让人莫名的就喜欢上了她,一见而倾心,生活中很多改变往往只是瞬间的事情。特别是在“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的日落黄昏时分,有一壶普洱相伴,让人思绪逾越千年,与先哲对话,心与心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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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是我们生活中的重要内容,如果以茶喻人,就是有着优容的气质、淡雅的香韵,清新而脱俗,具有沉静的美,内蕴悠远而深邃。一旦寻得自己心仪的茶,无论春秋寒暑,都会不忍释手,“从来佳茗似佳人”,“相看两不厌”,以期能够朝夕相处。
在骄阳如火、暑热难耐时冲上一杯清茶,看茶气氤氲、缓缓上扬,静静品味茶的清香,让心中烦燥的心情渐渐消弥,其中的体味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假如正值身在户外而没有适宜冲泡的茶具也无需烦心,只要用饭碗泡上一个大碗茶,大口饮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喝茶,在一个人的午后或是有二三知己的黄昏都相宜,泡上一壶清茶,一杯入口,满身的疲惫顷刻间烟消云散,时间变得缓慢而寂静,不再那么的紧张和局促,如同在雨中看荷之亭亭玉立,听花蕾绽放的声音;在幽深的古巷中独自徜徉,看块块的青砖,想悠悠的历史。假如在周末的午后,独坐在阳台上,温暖的阳光穿窗而入,照在一株株的多肉植物上,到处是盈盈的绿意,捧一本书,泡一壶茶,任窗外的微风轻轻吹过面颊,定然让人生出一种恍若隔世、今夕何夕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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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四季皆可。春宜喝花茶,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直逼你的口鼻,将你从严冬的沉寂中唤醒;夏宜喝绿茶,“明前一嫩牙、雨前一绿叶”那些许的绿意总能让人有种“何处惹尘埃”的感觉;当清秋的凉意驱散夏日的灼热,铁观音(乌龙茶亦可)高扬的茶香让人想起秋风吹过后空中缓缓飘零的落叶,没有萧杀、没有凄凉,只是少许的落寞;当朔风刮起弥天风沙,普洱茶的醇厚绵柔足以抚慰冬季寒冷的白昼与漫漫长夜寂寥的心情。
我不能饮酒,却极嗜茶。一日无茶坐卧不宁,二日无茶瘾发,三日无茶则未之有也。白日为俗事所累,很少有机会喝茶,大多是在吃过晚饭才有一点闲暇时间喝一喝茶。晚上喝茶也自有它的妙处,当窗外秋雨霏霏、凉意初上的时候,一壶普洱可使人忘却烦忧,瞬间消弭心头的悲秋之念;冬夜温茶可当酒,屋外寒风瑟瑟,茶室则更变为一温馨的港湾,暖意融融,或者外面下一场雪就更美了,轻啜一口,感受那种茶水的绵软与悠远,看窗外白雪皑皑,风过处雪花漫天飞舞,似乎人生之乐,不过如此。如果有棋友相约,一枰对坐,万物愀然,那就更妙了。侠骨与我远矣,此可算作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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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不仅是享受的一种慢生活,更是生活中的艺术。用冈仓天心的说法就是追求一种完美,一种人世间无法达到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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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欢娱易逝,转睫经年。我的茶室也在轰轰烈烈的城市“棚户区”改造中灰飞烟灭,已经没有一点曾经的痕迹。乔迁新居后我又在客厅一隅安置了一张新茶桌,相较以前的茶室,茶具和环境都提升了很多,但我还是会想念在那曾经简陋的茶室中煮水品茗的情景,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更能品味那一份难寻的宁静与恬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