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我想到那时的场景,心仍旧被某种情绪揪成了一团,久久没办法舒展。
“你们两个真是太讨厌了!”在看到宿舍长花花笑颜如花地替前闺蜜撑起太阳伞的时候,那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怒火如火山一样顷刻间骤然迸发出来,撇下一脸惊愕的两人大步流星地愤然离去。
我记不清自己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穿过熙熙攘攘的放学人群的,午休躺在床上的我发微信给你们,回复的冷漠和沉寂,给我以冰桶灌顶般的激灵,我终于失去了你。
下午上课,右手边空荡荡的座位让我神游,我还不肯相信你会这么决绝。
接近天明,睡梦中又是那个片段,无数次出现在小时候的我的梦中的片段。世界漆黑一片,方位无法分辨,小小的我孤立无援地站在一张不知从哪里延伸出来的大网中央,歇斯底里地叫喊,泪无助地从眼角倾泻而下,落入耳朵。
乍然睁开眼,揩去眼角的泪水,坐起身来,望着斜下铺的你。紧实的床幔将我的目光回绝,鬼使神差般,我穿着睡裙,披头散发爬下床,小心翼翼地撩开那床幔,钻进了你的被窝。还是那么的馨香,和以往我们挤在一起时一样。正准备挽住你的胳膊,“啊~”你的尖叫划破了整个宿舍的黎明,我那刚刚触到胳膊的手,触电般缩回。
“囡囡,别怕,我只是想和你一起挤一会。”我知道当时的我只听到了你恰如看到魔鬼般惊恐的哭喊,这句话夹杂着手足无措低到像是在自言自语。
室友们纷纷踏足而至,我像只过街老鼠般仓皇出逃。
心理治疗室中,我已分不清这苦涩的液体到底是泪水还是鼻涕。初出茅庐的小学妹说出来的安慰的话有些错乱,我只听到自己压抑的啜泣抽噎,感觉到心中无尽的痛楚和恐惧。
“爱像握在手里的沙,越是抓紧越是挣扎,慢慢顺着指尖往下滑。”我想这句话描写我当时的境遇再恰当不过了。偏偏自己又是那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执拗性格,仰头用模糊的视线看着壁挂钟表上的时间,慌乱地道谢了助理小学妹,一路狂奔,风呼呼地在耳边掠过,头发左右摇摆间抽疼了脖颈。我静静地望着教学楼,站在那个你必经的岔路口,等着。
两个嬉笑打闹的身影渐渐靠近,不争气的泪再次模糊了视线。看到路灯下等待的我,你也愣了一下,知道躲不过了,停在了那里。
“囡囡,我有话给你说。”我大踏步走进,握住你的手。
“我去看过心理老师了,我知道我错了,不要不理我,囡囡。”刚从嗓子眼蹦出的声音被夺眶而出的泪和酸楚的鼻子挤压下变了形,但是我知道你一定听懂了,即使那刻声泪俱下的我是多么的狼狈不堪。
暗黄路灯下泪眼婆娑的你别过头,推掉紧攥着你的我。
“我有时候也是狠心的。”绕过我,转身离开。
小小的宿舍,不足百人的教室,只有千亩的校园,你我形影相隔,形同陌路。
很久一段时间,我眼神空洞地盯着投影仪,行尸走兽般晃动着这躯壳,原来友谊可以这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