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歌颂苦难》

                      ［母］

                        （—）

  “你个死脑壳的丫头，睡下啦”

  “死丫头，不要压到它”

  “对啦，把你的奶头放出来，对啦，好丫头”

  “哦哟，5个小子8个丫头”

  “好丫头，你看你有了8个丫头”

  已经是一月份了，在这个村子里不会有白雪皑皑的景观，但是你不经意的抬头就会发现，对面的那几个山头已经全白了。

  这是霜冻，是对马尾松叶的束缚，是村子里早上特有的洁白。

  女人拖了好几把干稻草，秋收留下来的，晒干了又被雨淋湿了，有一股霉素味。

  稻草湿了，也不算太重 ，但是她老了。

  她手拉着几朵稻草，呼出了好几口大雾，呼啦呼啦，哈哈哈。

  “这个死丫头，生个崽，怎么在这个鬼头日子 ，冷死你才算长个脑壳”

  她铺了厚厚的一层，累的呼呼喘气，现在是八点，她已经守了三个多钟头。

    她拿板子去收拾，猪崽的胎衣 ，这个要处理好，这个是母猪拼命的证据，她会拾好，埋葬起来。

  她想笑出来啦，可是这里没有人和她一起。她呼出好几口白雾，那只老母猪也躺着呼着气，还有14个黑红色的崽子也呼出微弱的白雾， 铺完草的猪圈透露着寒气，霉素味，烟尘味，猪粪味。可是她们的确正在实实在在的呼着大气。

    煮了一锅猪潲，喂那十几头猪，铲了点猪粪。给丫头煮了火麻加料加营养，

这是她应得的，是她需要的，她守这丫头三个小时，她知道她痛苦可不只有这两个小时。丫头的肚子变得干煸了，空空的，是个漏了气又被踩了的皮球。丫头躺着不动，因为她知道没有这个女人的指挥和帮助，她也许不会那么轻松生产。她大大方方的给丫头挠痒痒，偷偷摸摸的带走了丫头的两个垫窝儿。母猪的奶头不够了，她知道这两个垫窝，肯定因为抢不到奶头，然后活不下去。

    她把这个嘿红的猪崽，放进了放了坐垫的背篓里，盖了几层土布旧衣服。

  她要回家了，家里面还有几个崽在等她回去做饭，她今天可是比平时晚了好多，那几个孙崽肯定要饿了，今天还有几个地的猪粪都没有产完完，两个垫窝已经反应到了被这个老太婆拐卖了，哼哼唧唧的叫，“哈喲喂，不要伤心，老太婆家里面也有奶水的，哎哟 好可怜哦你们。”

  她的腰已经弯了，走路的样子也已经变形，但是她是个倔老太，不能慢慢走回家，她要像20岁的大姑娘一样，走路要踩着风，这样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