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章
青天碧绿,老林里树木的枝条直愣愣的插向天空,远远望去,好像连接着天际,我不语。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记住!记住!”
我知道,我是我们村子里的灾星,身体里面藏着封印了数千年的魔王。
其实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我!这魔王,五百年降临一次,村子里的大祭司便会接到上天所谓的神谕,然后对那个新出生的娃娃进行一系列的祭祀活动。
可,为什么是我!
该死,虽然我作为魔王降临的载体,不能杀死我,只能待我老去,身体回归了大地,魔王才能再次沉睡五百年,于是又得等那虚无缥缈的五百年么?
五百年,这么长这么远这么久了,谁知道村子里的传说是真是假?可这些人们却把我限制在这么魔幻恐怖的老林里,这林子下面设置了伏魔阵法,魔王出不去,可为什么每个将出生的孩子又得送到老林里那间小木屋出生呢,让魔王永永远远困在里面不就好了?我不懂。
我不愿被这村子里面的远古传说所困,不愿被那虚无缥缈的上天神谕所禁,我长大了,十八岁,身强力壮,我害怕什么?
村里的人总是很嫌弃我,虽然我只能在老林的最外围一棵树中远远的望向他们,没有人多看我一眼,没有人喜欢我这个灾星,没有人知道我在这林子里的孤独害怕。
每一个夜晚,当我一个人窝在被子里瑟瑟得听着林子里面狼的嚎叫;当我一个人站在屋前透过苍翠的枝条看星空;当我一个人呐喊一个人痛哭一个人拼命的奔跑,没有人,能够读出我心底的情感。
我的父母禁止常来看我,不能和我皮肤接触,不能和我吃同一盘菜,又是所谓的害怕魔王的灵魂夺舍么,顺利转移到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
还好,还有白萤。她是村子里唯一相信我的人,相信我并非灾星,她会安慰我,她会来看我,她告诉我外面的东西,因为她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么,到过村子外面,知道了科学,可是我们村子的传说呢?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记住!记住!”白莹如是告诉我。
白莹曾经问过我,如果她愿意帮助我逃离这个村子,那我愿意出去么?我看着白莹的脸,她是个大姐姐,三年来,她告诉了我外面的很多东西,这些东西诱惑着我,我瞧见了她的眼睛,关怀,温柔和一股忧伤。
重重点了点头。
最后一次机会,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传承了千年的村子曾经出现过一位英雄,当然这是在我眼中。他成功逃离了这个村子,到很多年后,却又再次回到了村子,请求进入老林里,他要在那里度过余生,把魔王封印在这个伏魔阵里面。
我不解他为什么要逃出去,但可见出去了也没有看见所谓的魔王,当年的村长拉不下脸,同意被魔王附身的人能够逃走,机会只有两次。可我,失败了一次,当时我太小,但没有力量。
我被抓回来后,懂得了暗暗潜伏着,我得找机会逃出去,我不信那个传说,我不信什么魔王,我要的是自由。
老林里太恐怖了,但我渐渐听懂了狼的嚎叫,是否它们也无法找到自由?被关在这林子里,没有阳光没有人味,在那满月当空,自由自在的嚎叫,要让那声音升到天空上,让那虚无缥缈的神仙听听,听他们的苦还有我的,把那魔王给铲除。
白莹告诉我很多故事,偶尔给我带些城里的玩意,但那些吃的我不能吃,这会破坏我出生时喝下去的圣水的功效,白莹笑着摸了摸我的脸,我感受到人之间的温暖,那只手无力又坚毅,柔柔白手让我破坏了村长的规则,这让我知道,城里面的东西,那些个花花绿绿的包装着的食品,五彩的味道刺激着我的舌头,我怀疑那是彩虹的味道。
这次,她又摸了摸我的脸,白莹看着我,有些迟疑的张嘴:“今夜,便逃。”
我看着白莹的小脸,笑着,白白嫩嫩的脸上两个小酒窝,眼睛成了两道月牙儿。此地无所念,只是长久,迟得还夙愿。
我们悄悄出了老林, 白莹拉着我的手,躲过那些夜里的村民。
“很好逃跑的”,白莹笑道。
我有些惊讶,这种语气,仿佛经历过一样,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白莹却跑得比我快,紧紧拉着我,我回头看到已经远了那片老林,却没有见到什么魔王出现,我的眼泪沁在眶里,终于要结束了么?
“汪汪汪…”柴门闻犬吠,却没有什么风雪夜归人,我是逃跑的,逃离这个迷信的村子。
一家两家灯火亮起,老少追了出来,他们大喊着,不停的追赶着我和白莹,我不明白,让我出去看看吧,祸害不了村子了。
他们眼里的激动,愤怒,我看到了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边流着泪边追着,他们挥着手,想要挽留我,但我不愿,我不愿再回到那个老林,黑漆漆。
“蛇精,蛇精呐!”
我有些迷惑,我转头要去问白莹,迎着的,却是一条白蛇,人首蛇身,白莹此刻已经变化了一半。
“啊!”我大叫一声,但我怎么也挣脱不开白莹拉着我的手,我突然想起当年母亲看望我时跟我讲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条白蛇,据说是女娃娘娘的后裔,她每修炼若干年,就要度过一道劫难。有天,她在一片林子里面遇到一位男子,男子说自己被囚禁起来,后来,她和男子相爱,并帮助男子逃离出去,但男子得知她是蛇妖,害怕之下斩了那白蛇,基于多年夫妻感情,最终灰心丧气要求重新被囚禁。
我脑袋顿时明白了起来,白莹来找我,告诉我外面事,可谁也无法作证。这时我看见白莹又对我笑,笑的那么阮媚,我浑身一颤,大叫:“白莹!你走吧”
……
醒来,白屋顶,坐起,看见父亲母亲,我问:“白莹呢?”他们一愣,问我:“孩子?你怎么了?白莹是谁?”
难道我在做梦?我记得白莹曾经给过我一条蛇牙项链,说是保我平安的,我叫父母拿过衣服,找了找,什么也没有!
怎么回事?难道我真在做梦?
“瞧这孩子,有点都被睡傻了!”我父亲笑着对母亲说。
“也许我真在做梦吧。”我冲父母笑笑,重新躺下。
“嘭…”
听见关门声,我猛的张开眼睛,刚才看见的身上白莹曾经留下的一个痕迹告诉我这件事远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