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经典《大学》学习录:35
“惟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惟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过也。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
曾子讲:“嫉贤妒能之人妨害贤人,使国家产生疾病,作为人君如果被私意所牵,对这样的人哪怕略有一点姑息,则会贻害无穷。仁德的君子有至公无私的境界,深深的厌恶此等之人,于是会将嫉贤妒能这样的人流放驱逐到边远的地方,不和这类人同处于中国,君子对此真是深恶痛绝,正如孔子所说的‘惟仁人能爱人、能恶人也。’盖不去除小人,则君子就不会上进;杜绝小人,正是为了使君子心安。因为我们的内心纯粹有公正的天理,所以好恶才会如此公正,也才能够做到对人才的用和舍都能各尽其道,而能做好絜矩。假若明明知道贤人有很多优点,而不举荐他,或者是不早举荐而故意延缓,这就是用优柔寡断之心来对待贤人,岂不是慢待他吗?明明知道小人有很多可恶之处而不能使其退避,或者使其退避而又姑息他而不能厌恶,或者厌恶他又不使之远离,这些行为就是用宽大纵容之心来养恶,岂不是很大的过失吗?喜欢贤人而不能用,厌恶小人而不远离,都是絜矩没能尽其道。更有甚者,对奸邪馋谄,人人都很厌恶的人,却由于喜欢他顺从自己而喜好他;对忠良正道,人人都喜欢的人,却由于怒其违背自己的意志而讨厌他。喜好仁善,厌恶丑恶,乃是人的本性,象如此的好恶倒置,就是违背人性。既然违背人性,就必失人心,既失人心,则必失天命,那么灾害落到自己身上就是必然的,这又足以说明好恶的公正作用。”
好恶得当,那么贤才就会被使用而国家就会得以昌盛;好恶不当,则小人得势而灾害就会到来。可见人君的好恶对于天下是非常重要的,而用人不可不絜矩。
张居正讲:“唯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唯仁人能爱人,能恶人’” 放流,是发遣。迸,是驱逐的意思。四夷,是四方夷狄之地。曾子说:“那嫉贤妒能的人,若是用他在位,善人必然受他的陷害,纵然是不用他,只要是和他同处于一个国家,他也会造谗言,结党营私,想方设法陷害善人,所以必须将他遣送至边远之地。但是人君如果被私意所牵,一旦姑息了他,那么国家终究要受其危害,故仁德的君主,至公至明,见到这种人,知其为害不浅,就把他流放驱逐到四夷边远的地方,不许他同住在国中,对这种嫉贤妒能之人,深恶痛绝,必须加以根除,这就是孔子所谓的唯仁人能爱人、能恶人也。”盖仁人之心,至公无私,就比如人的美丑在明镜中一目了然,物体的轻重在秤上一称就清清楚楚,故能使有才能的人,都各尽其用,而使嫉贤妒能之危害,不会涉及到国家,这就是能絜矩者好恶极其公正的原因。
“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过也。” 命字,当做慢字。过,是过失。曾子说:“贤人能利益国家,举荐他必须要早。如果人君不知他的贤能,还无话可说。如果明知他是贤人,却不能举荐和使用他,或者是虽然举荐和使用,却又迟疑延缓,不能早用他,这就是用懈怠玩忽之心对待贤人,岂不是慢待吗?嫉贤妒能的小人,妨害贤人,使国家产生疾病,去离这种人不可不远,如果人君不了解这种人还无话可说,如果明知他是这种人,却不能辞退罢黜,或者是虽然辞退罢黜,又优柔寡断加以容忍,不能将他驱逐到边远之地,这就是用姑息之心来对待恶人,岂不是过失吗?”喜好贤人而不能用,那知其善有什么重要,厌恶小人而不能远离,那知其恶有什么重要,所以人君对人的使用,必须是任用贤人而无疑的了,去除远离小人、使用贤人不怀疑,而后可使国得利益,这是曾子立言的意义。
“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之人性。灾必逮夫身。” 前面所说的仁人能爱人、能恶人,这就是尽了絜矩之道。见贤人不能早举荐,见不善不能退避而远离,是没有尽到絜矩之道。这一节是说不仁之人,做的与絜矩相反。拂,是违拂。灾,是灾害。逮,是及。曾子说:“那谗邪乱政的恶人,是人们都所厌恶的,本该使之退避而远离他,却由于喜欢他顺从我,而就去信用他,这就是喜好众人所厌恶的。尽忠为国的善人,是人们都所喜好的,本该早举荐他,却仍然嫌弃他违背自己的意愿,反而去疏远他,这便是讨厌众人所喜好的。喜好善的,厌恶恶的,乃是人的本性,可是现在人们所厌恶的,却去喜好他,人们所喜好的,却去讨厌他,岂不是违背了人生的本性吗?既然违背了人性,必然失了人心,既然失了人心,必然失了天命,那将会见到丧家敗国,而灾害必然会来到自身。”这就是偏僻的行为必然会导致被天下人所羞辱的局面。盖好恶乃是人君最紧要处,如果好恶不公,举措失当,不止于民心不服,而且那爱民的都走了,害民的都在位,天下将要受无穷的祸害,这种毒流行于天下,怨恨必将归在一人身上,这乃是自然之理。好恶有极其的私心,而不能絜矩的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