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未来

宽阔的柏油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川流不息;马路两边,繁茂的大树欣欣然伸展蓬松的枝叶,在微风中与热烈的阳光玩耍嬉戏;不远处,一幢幢高耸的大楼拔地而起……

周六,与学生一道前往当地农耕馆参观的路上,一幕幕流动的亮丽风景闪过,我不禁恍惚,这是在沿江一隅的小城镇,还是在繁华热闹的大都市?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一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上小学时,留下一段最暖心的记忆。

一个隆冬的早上,我和同学们坐在教室听老师上课。这时,进来一位留着平头的中年人。他穿着中山制服,在教室过道仔细巡视着。这位大叔走到我身边,蹲下身,捏了捏我的裤脚,发现是一条薄薄的单裤,叹了口气,但没有做声,若无其事地走开了。下课后,班主任将我叫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一元和一张五角的票子,塞到我的手中,微笑着说,把这钱拿回去,让你妈妈给你做条棉裤。我顿时心花怒放,紧紧攥着有生以来见到的面值最大的钞票, 欢天喜地飞奔回家。后来才知,那位大叔是新调来的小学校长,来教室巡查有没有挨冻的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时飞奔回家的情景仍记忆犹新。

受冻的印象不是很深,但挨饿的感觉却根植于大脑,迟迟不散。

夏季农忙后,姐姐到收割后的麦地里拣掉落的麦穗,回家搓掉麦壳,筛干净后,倒进淘米箩,去后村的加工面条的人家换面糕。秋季黄豆收完后,下了场大雨,散落在地里的黄豆发了芽,小孩子常在湿润的泥土杂草里搜寻,将发了芽的豆子捡回家,与咸菜炒了搭稀饭。傍晚提着篮子去地里割草,顺带到红薯地里挖几个红薯藏在灶膛里。

中午放学回家,肚子在闹“空城计”,如几个孙悟空在胃里翻筋斗,但还不得不走四五里路回家。当时,一边快步走,一边在幻想,如果今天来了亲戚该多好,父亲会去买肉,母亲会煮饭,餐桌上摆着三四个小菜,是多么的幸福!有点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圣诞夜在梦想香喷喷的烤鹅。一到家,幻想破灭,两扇破旧的木门中间垂着沉重的铁锁。不得不到田里找父母拿钥匙开门,生火做饭……

随着改革开放,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这时我上初中,终于解决了温饱问题。这不仅感谢“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院士为中国人民脱贫作出的杰出贡献,更要感谢共产党制定的一系列的惠民政策。

                      二

吃饭不愁了,但是父母仅仅靠土地为生,唯一的经济来源是猪圈的三头猪。虽然整日在地里辛勤劳作,但父母抚养四个上学的孩子还是入不敷出,捉襟见肘。

幸运的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上学的费用不是很高。清楚地记得,高中三年六个学期的学费都是二十八元,一点都没变动。我每年都被评为“三好学生”,学校给予优秀学生的奖励不仅仅一张证书,还有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张十元钱的钞票。虽然我不是寄宿生,但班主任考虑到我的家境,帮助我申请了助学金:十八元。这两笔钱数量不大,但对于一个渴望求知的孩子来说,可谓雪中送炭,因为这解决我高中三年的学杂费问题。

高中毕业后,我考取师范院校,开始了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师范生每个月都有三十斤粮票和三十七块钱的餐券补助。当我拿着一斤粮票和一元的餐券走进食堂,我不敢想象,终于不用去地里拔菜,不必在土灶下生火,不费一点气力,就可以吃到你所喜欢的饭菜。大学时,学校所发的住宿餐券补助,基本解决了学习生活费用。无须担心学费,不用操心一日三餐,穿朴素一点没关系。除了正常上课,我的业余时间几乎都泡在图书馆阅览室,像海绵一样尽情地吸收知识。所以,国家对师范生的优惠政策,使我得以享受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老实巴交的父亲虽然是农民,但坚持把我们姐弟三人送上了大学,这在当时是轰动十里八乡的喜事。父亲常说,就是砸锅卖铁也要送你们上学读书;现在国家政策好了,凭高考成绩说话,不像过去只凭推荐;如果按过去的规矩,八辈子也轮不到你们……

父亲一辈子坚持种地,他视土地为命根。父亲常告诉我们,现在种地很合算的,不仅不需要交公粮,而且国家根据田亩的数量给予相应的补助。

                    三

土地承包后,村里人逐渐从土地中解放出来。

我大伯家的大儿子和儿媳有先见之明,与村里人联合起来,架起一个大锅,学习炸兰花豆,炸油皮花生,包装成袋,送往乡镇各个小卖部,赚得了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桶金。大伯家的二儿子实诚,开始学装潢手艺,农闲季节和堂嫂到城里贴地砖,五六年不到,就在城里买了商品房,这在三十年前是了不得的喜事。大伯家的老三最精明,先买了一辆拖拉机,帮助运货;后来,换了一辆卡车,在小镇上开了当时最早的超市,生意繁忙。老三在老家建了三间三层楼房,门前围了一个大院,可以停三四辆汽车。在党的政策的引领下,如今,三兄弟的生活如旭日东升,红红火火。

清明节时,弟弟从省城回乡。汽车从高速公路出口处下来,转向城西大道。弟弟一路开车,一路赞叹,十多米宽的大道,与南京的公路没有差别。农村原来的石子路,修成了平坦的水泥路,两边是火红的石楠,不远处是金灿灿的油菜花。弟弟笑着说这哪里是农村?这简直是旅游景点,是度假村!

弟弟到了老家,与左邻右舍的村里人闲聊,问及他们的生活情况。村里的农田被外地人承包,种植猕猴桃,雇佣村里的大妈帮助除草,可以增加收入。好多人家的门前停了一辆或几辆小汽车,这在三十年前谁都不敢想……


“嗤——”地一声,汽车停在了农耕馆的大门左侧。

同学们鱼贯而入。馆内,成列着各种农具:钉耙、连枷、镰刀、铁锨……这些,对于我来说,无比的亲切,仿佛见到久违的老友,好似穿越到过去的时光。一旁的孩子们好奇地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亲爱的孩子,你可知道,这农耕馆里, 有你们祖辈的农田耕作的记忆,有过去生活的艰辛;亲爱的孩子,你可知道,如果没有共产党的英明领导,哪有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

重温历史, 珍惜当下;峥嵘岁月,逐梦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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