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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花满楼一直觉得自己是陆小凤那群狐朋狗友——这是绝对是褒义的——中比较了解他的了。
可是最近,他发现自己有点迷惑了,就好像遇见了一个披着陆小凤皮的陌生人。
“你是怎么把他的皮剥下来的?”花满楼空洞的双眸被夕阳染上了淡金的色彩。
“恩?”陆小凤表示没有听清楚,他此刻嘴里正含着一口花满楼的花茶。
有人说,有酒有肉不一定有陆小凤,但是有花满楼的地方,总有一天你一定会遇见陆小凤。
花满楼耐心地重复了一边:“你是怎么把他的皮剥下来的?”
“花满楼,难道我最近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样吗?”陆小凤薄唇上的两条眉毛上下飞动着。
要说不一样,花满楼觉得有些地方太细小了,就是自己说了,陆小凤也不会承认的。
给陆小凤的杯中续了水,花满楼嗅着空气中的花香:“你在我这里已经呆了七天了。”
“这有什么不对吗?”陆小凤低头用力地嗅着花香。
“陆小凤愿意在一个破庙里睡上八天八夜,也不会在一个平静的地方呆上一天的。”花满楼从盘子里拿出一个杯子。
“所以,我不像陆小凤?”陆小凤用手指摸了摸唇上的另一对眉毛。
“陆小凤更愿意一只手拿着酒,然后坐到我的旁边,而不是对面。”花满楼给自己倒了一杯茉莉花煮的水。
“所以,我不是陆小凤?”陆小凤摸上了他的真眉毛。
花满楼抿了一口,喉结微动:“你是陆小凤,但不像陆小凤。”
“花满楼,你这是什么意思。”陆小凤看着他,仿佛要从他那双无神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我很迷惑。”花满楼说,茉莉花香气也从他的口腔里逸出来。
陆小凤也很迷惑,明明是一样的茉莉花香,为什么自己能分辨出那一个是花满楼的杯子里的,哪一个是花满楼的。
“那我问你,西门吹雪是不是西门吹雪。”陆小凤觉得要举一个例子来解释。
“这和西门吹雪有什么关系?”花满楼觉得面颊上夕阳的余温在渐渐淡去。
看着半沉沦的太阳,陆小凤叹了一口:“西门吹雪还是西门吹雪,陆小凤也还是陆小凤。”
“不见得,现在的西门吹雪不是之前的西门吹雪,现在的陆小凤也不是之前的陆小凤。”花满楼反驳道。
“的确不是。”陆小凤倒也是爽快,也有点不快,他的不快源自于花满楼正在喝的是茶,不是酒。花满楼的茶总觉得太过秀气,喝的酒却是一种豪气。
这种秀气让陆小凤觉得憋闷,似乎只要自己多做一点什么,就会变得罪大恶极。如果是豪气的话,大抵是相互间拍肩大笑了之。
“花满楼,你知道什么改变了西门吹雪。”陆小凤看着他,两根手指学着人走路的两条腿朝着花满楼放在桌面上的手慢慢“走”过去。
“陆小凤,你的意思是沙曼是第二个孙秀青。”花满楼双手抬起握在一起,支撑着自己的下巴。
陆小凤的“手指小人”直接摔到在桌子上。
赌约
所以说没有沙曼。
没有沙曼?
对,没有沙曼。
可是……
因为故事是我告诉你的,就有了沙曼。
那为什么会有沙曼?
可以不是沙曼。
陆小凤?
恩?
我是你朋友吗?
花满楼,这是怎么了?
陆小凤,我知道,你一向不拿朋友开玩笑。
这不是一个玩笑,这是一个赌约。
赌什么?
赌你。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西门吹雪、司空摘星、老实和尚……
他们都不行,一定要是你,花满楼。
陆小凤,你觉得我的酒好喝吗?
呃,今天喝的明明是茶。
那你这么说醉话?
这不是醉话,是真话。
那么,满天下都说你和那位沙曼姑娘隐世去了。你又出现在我这座小小的楼里,是你戏耍了天下,还是你骗了我。
花满楼,我是你朋友吗?
片刻前是,现在还要看看。
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片刻前不觉得,现在不好说。
你难道不想知道关于赌约的事情。
不想,因为你陆小凤做事自有你的道理,而且见鬼的是你的道理竟然全是对的。
你不相信我,又怎么说我是对的?
我只说你会骗我,又没说我不相信你。
我不明白了。你现在也好像并不害怕我骗你。
你告诉我你那个冷若冰霜的朋友就大名鼎鼎的西门吹雪,那么在我这里,他就是西门吹雪,我这儿的酒他就可以全部带走;你告诉你那个总是高来高去的朋友就是司空摘星,我这小楼,就任由他自由来去。
看起来,你从不怕我骗你。
在我这里,无论你是谁。你就是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幸好,你遇见我。要不然就惨了。
是的,幸好我遇见你。在我的身边,你一直努力地做陆小凤。
其实,我很担心。
担心?
担心自己有一天不像陆小凤,你的陆小凤。
只要你还自在逍遥、重情重义,还偶尔用灵犀一指帮我们捡点东西,又怎么会不是陆小凤呢?
花满楼,你知道吗,我和沙曼打了一个赌。
沙曼?
一个名字而已。
你们赌了什么?
赌我。
你?
我要在一个地方带上一个月就……
你一定赢了。
……
因为你和司空的赌约,大部分都是他输。
花满楼,今天是几日?
今天是七月十五,你在我的花楼,我请你喝茶。
可是,你知道的,我不太爱喝茶。
可是,你在喝茶。
因为,酒喝得太多了,想喝茶。
所以,你就在我这里喝了一个月的茶。
和你一起给你的花浇了一个月的水。
我的茶平和,不及酒烈,味平淡,不及酒浓。
是,只不过另一个赌约里要我戒酒。
另一个?
老实和尚。
那你是赢定了。
我也觉得我赢定了。
你不是想告诉我你还有个赌约吧。
是还有一个。
这个人我还是不要问得好。
花满楼……
陆小凤,你好像靠得太近了吧。
那个人是你,花满楼。
陆小凤,我不喜欢赌。
所以,我替你赌。
那你输了。
你也输了。
既然,我们两个人都输了,不如以茶代酒互敬一杯如何?
你认输吗?
我只是承认我输了。
好吧,我也只是承认输了。
但是,你依旧赢了两个赌注。
偶尔输输也是蛮有趣的。
你到没有输,赢了一个,打平了一个。
我敢赌,你的地窖里一定有一坛好酒。
毒药
这一次花满楼真的不开心了。
因为他不仅看不见了,四肢也显得沉重。
不用猜想,这一次又是因为陆小凤。
为什么那些要对付陆小凤的人十次有九次要拿自己做人质呢?他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比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因为,他看不见吗?
陆小凤教他灵犀一指的时候,好像说过,对陆小凤来说最好的人质就是花满楼。
而对花满楼来说,最好不要做陆小凤的人质。因为,那会有麻烦,很大的麻烦。
陆小凤啊陆小凤,现在我在这里,你又在哪里?不行,必须把陆小凤从脑子里面赶出去。
陆小凤的确被花满楼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陆小凤扶起花满楼:“你还好吗?”
“陆小凤,本来还好,但是你来了,就不好了。”花满楼有点苦笑。
对于沙曼来说,下毒一向不是他所长。
沙曼是一个男子,异域风十足的男子。
西门吹雪表示对这个名字很变扭,但是他不会表现出来。
司空摘星表示对这个名字接受无能,现实与故事有偏差。
老实和尚表示对这个名字的嘲弄实在是无礼,坐地诵经。
陆小凤只好摸摸上面的眉毛,又摸摸下面的“眉毛”:“编故事的时候,就没有人提醒我要换一个名字吗?”
“所以,陆小凤你还是不要编故事的好。”花满楼温和地笑着,“尤其是对一个瞎子。”他药效未退,依旧虚弱。
沙曼坐在地上看着他们:“陆公子,现在,你是要救花满楼,还是要救其他人?”
陆小凤表示很无奈:“沙曼,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动花满楼,不要惹其他人。”
不要动花满楼,不要惹其他人。
花满楼的睫毛动了动:“陆小凤,这种算不算差别对待。”
“你觉得是就是了。”陆小凤的脸皮还是蛮厚的。
西门吹雪的嘴角带着一点点笑,秀清告诉他不杀人的时候应该多笑笑,可是他学不太会。
司空摘星觉得自己正处于一个无法选择的境地,这个十分危险。
老实和尚很老实:“陆小凤,你抱着花满楼的手是不是太紧了一点?”
陆小凤看着对面等着他选择的男人:“你觉得你了解我?”
“不觉得。”剔着指甲的沙曼看着他,“但是,花满楼了解。”
他吹吹手指,五指张开,原本空无一物的指缝都夹着一粒霹雳弹:“现在这世上唯一能让陆小凤中毒的毒药就是花、满、楼。看看你的手,现在的你还能使出灵犀一指吗?”
低头的不是陆小凤,而是花满楼。他两只手握住陆小凤的手——陆小凤的手掌冷如寒冰。
能让陆小凤全无防备的只有花满楼,能让花满楼安心倚靠的只有陆小凤。
陆小凤还是习惯地去摸自己嘴唇上的小胡子:“的确,花满楼了解我。那么,既然他那么了解我,灵犀一指也是我的一部分。”
事后,花满楼坐在床边问躺在床上被迫禁酒的陆小凤:“如果我没有全部接住会怎么样?”
陆小凤捏着花满楼的发梢:“我对你有信心。”
“陆小凤,如果有一天你被我毒死了我该怎么办。”
“花满楼,如果有一天我被你毒死了你该怎么办。”
结尾
孙秀青还是想要一个孩子,虽然西门吹雪觉得孩子还没有一把剑有价值。
花满楼的小楼还是没有变样子,一如一个月前的那个下午。
给孙秀青倒了一杯茶,花满楼坐了下来。
“西门夫人,这个忙我帮不了你。”花满楼的声音平缓如无风的水面。
“花满楼,这个忙你必须帮我。只有你是西门吹雪动不了的。”孙秀青依旧有七年前的个性,直率、冲动却多了几分慧黠。偌大的一个万梅山庄,男主人平时是一块大的活动布景,女主人再不长进,只怕是坐吃山空。
“西门夫人,庄主也不至于听信我的一面之词的。”花满楼给孙秀青续杯。
“是啊,他自然不会信你的一面之词的,但是陆小凤会着急。”孙秀青的言语中带着一点点笑意。
“陆小凤会着急……夫人,在下实在不得不佩服夫人的智谋了。”花满楼也可以把恭维话说得面不改色。
有些事情,只要遇到西门吹雪,就麻烦了。
有些事情,只要遇到陆小凤,就好解决了。
“陆小凤,你我的七年之约还差六年十一个月。”花满楼突然出声。
一白一蓝从花台进到房间里。花满楼觉得面前一阵风过,西门夫人还来不及惊呼,就被白衣人抱着跑远了。
陆小凤吸了吸鼻子:“花满楼,我像傻子吗?”
花满楼轻轻地笑了:“陆小凤,你就是傻子。”
花满楼,你说的话我都当真。可是,我等不到七年那么久。我想守着你。
陆小凤,现在说我依然相信你,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