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座城与一个人

这是单手叉腰的第45篇文章

小威,一个普通身材的皖北少年,黝黑的脸庞总是散发着朴实的笑容。小威在家中排行老三,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初中毕业就拎着行李出去打工了。这一年,小威是全村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父母高兴,大摆宴席招待全村老少,咱家里终于出了个大学生,哥哥姐姐也在远方打来电话给小威送上祝福。这一夜,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临别时,小威的父母抓住他的手说到,你可一定要在外面好好念书,混出个人样来,家里省吃俭用的钱全都拿出来供你读书了。小威依然是露出那憨憨的笑容,但他心里知道这一切是多么来之不易。

出了村,转了一趟大巴,终于坐上了去往江城的列车。这是小威第一次离家远行,看着窗户外的景物不断的倒退,他的心里紧张而又彷徨,来到一座从没有去过的城市和学校,这一切对于一个淳朴的农村孩子来说,一切又是那么的陌生。

下了列车,小威看着录取通知书上的地址,背着行囊坐着公交来到校园。这时心里的不安才平静下来,热情的学长学姐带着他报了名,把行李拿到宿舍,小威看着新的环境新的室友,内心激动不已。赶紧从包里拿出家乡的特产分给室友吃,室友也对这个朴实的小伙充满了好感,很快大家就打成一片。

小威学的是园艺专业,他想的是毕业以后回到老家,能用自己的知识帮着父母更好的进行种植,让家里的小日子越过越好。开学第一天,辅导员让班里每个同学上去做个自我介绍,一个班的同学大伙互相认识一下,当小威上去时,脸涨得通红,紧张不已,磕磕巴巴的说了两句话赶紧溜了下来,就像上了战场一样,班里哄堂大笑。这下小威的脸更红了,跟着一起傻笑,其实班里的同学都觉得他老实,挺好玩的,并没有嘲笑的意思。

时间一晃而过,大专三年,小威沉迷在这无忧无虑的高校生活中,没有人管,没有压力,没有烦恼,人缘又好,同学们跟他关系都不错。渐渐的,这个朴实的少年变的圆滑了起来,在学校里,能做的事他全都做了,唯一没做的就是读书,考试时靠着临时抱佛脚,打打小抄,有惊无险的蒙混过去领到了毕业证。看着一些同样玩乐的同学考试没过,连毕业证都领不到,小威心里感到庆幸不已。

毕业时,班里的同学在一起吃了散伙饭,同学们依依不舍互道珍重,大家都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当晚,小威来者不拒举杯就干喝得不省人事,正如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小威也即将离开这个他生活了三年的地方,以及结下了深厚友谊的同学们。

在十多年前,很多大专生毕业就意味着失业。小威没有像他三年前所想的那样回到家乡,外面的世界太精彩,精彩到他已经不想再回到那个僻静的山村里,他想去远方闯荡,希望能够靠自己的双手打造出属于他的天空。他和寝室里一个玩的非常要好的室友一起踏上了前往SZ的列车,这一去,前途未卜,小威的心里空落落的,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微笑。

到了SZ,举目无亲,他室友说,小威,今晚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明天我们就去租个房子,然后我们赶快找个工作,起码得先养活自己,既然我们都已经出来了,怎么着也得衣锦还乡。小威想着远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重重的点了头。第二天,他们通过中介很顺利的找到了一个两室的小房子,兄弟两各用一间,房租也低,一个月400,简直是完美的开始。两个人当晚喝了几瓶啤酒,抄了几个小菜,透着灯光,两张青涩的脸庞洋溢着红光,仿佛这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

两人醒来后,小威和室友匆匆吃过早餐,找到了当地的人才市场。到了地方,两人傻眼了,抬头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头,汹涌的人群瞬间淹没了他们,两人随着人群,看向一个个招聘展台,扫动的目光盯着每一块招聘展板,记录着各种有用的信息和电话,遇到不错的职位马上冲过去递上简历进行询问了解。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两人碰头以后回到家中,分享着各自早上的收获和信息,下午打着电话尝试着各种应聘可能,可惜的是得到的回答都是拒绝。刚出来的学生,又没有经验,也没有技能,在SZ这样的城市找到满意工作的难度可想而知。

接连几天,都是毫无进展,小威知道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必须要做出改变,不然就是等死。他和室友商量着,真不行的话就先找个工作做着再说?室友也毫无办法,只好同意了。于是,小威在水果行找了个工作,他室友去了保险公司上班。

刚开始繁重的工作小威还有点不适应,由于是新人,搬货,码货,切水果,只要是水果行里的杂活都让小威干了,还没几天,小威就不想干了,水果行里其他人都抱着手在那嗑瓜子,只有他一个人在干活,小伙子年轻气盛哪能受得了这委屈啊。但是他一想到父母对他的期望,他下个月的房租和生活费,又默默的低下了头,继续搬着水果。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室友卖保险遇到几个贵人,抓住了几个大客户,大客户又给他介绍了其他的朋友来买保险,一下子走了好运,在保险行业里混的风生水起,一个月拿的工资抵得上小威在水果行一年。小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同样是一起过来闯荡的,这差距简直天壤之别。

小威不甘心只做一个卖水果的小工,慢慢的他开始留心水果行的运营情况,从哪里进货,什么样的水果什么价格,业务也越来越熟练。水果行老板看这小伙子也越来越能干,水果行生意也越来越好,就开始让他学了个驾照,负责从批发部拿货。渐渐的小威和批发市场的人混熟了,整个市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忠厚老实的小伙经常过来批发水果。

就这么,小威干了一年多。有时父母和哥哥姐姐打电话问他在外过的怎么样,他都说挺好的,所有人都对他不错,工资也还可以。但是到底过的好不好只有小威自己心里知道,这样的生活离他的目标还太遥远,这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终于有一天,小威下定决心,从室友那里借了两万块钱,自己又拿出这一年多来省吃俭用存下来的所有积蓄,租了一个很小的铺面,开始了他倒腾水果的生意。进货渠道,水果铺该怎么去做,通过这一年的学习,小威轻车熟路。由于小威比较勤快,进的水果都是高档货,价格也比较亲民,所有人来买他都会多送几个水果给顾客,有时候还送货上门,小小的水果铺子给他做的有声有色,回头客络绎不绝,小区街坊邻居的口碑也越来越好。

这一年,他才26岁,对于他来说,人生才刚刚起步,但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头了。钱越赚越多,人的欲望也就越来越大,小小的水果铺已经不能再满足小威的需求了。他瞄准了批发市场,试图直接联系上游,想进军水果批发的生意,多方打点,拉拢关系,终于给他找到一个机会认识了一个叫老秦的水果贩子。

老秦,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长期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皮夹克,手上总是拿着烟卷,逢人就笑眯眯的唠嗑唠嗑。市场上很多人都认识他,他已经在水果行当里做了将近15个年头了,很多摊贩的水果都是从他那里进的,由于他专做批发,走货量巨大,一般的小生意他根本就不做的。长时间的生意经历,让小威变的越来越圆滑,为了能跟老秦搞好关系,拿到更优质更低价的货源,小威没事就往老秦那边凑,秦哥长秦哥短的,简直比他亲哥还亲,还隔三差五的请老秦吃饭喝酒。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几轮酒桌上的轰炸,前期的投入终于有了回报。有一天两人都喝得醉迷迷的,老秦搭着小威的肩膀说,小兄弟,我看你这个人比较会来事,你那个小水果铺子也做的挺红火,你的意思我都知道,但是你的进货量实在太小,要不老哥给你放放水,你每次进货量只要有别人的一半,我们就合作。小威想了想,自己的铺子根本达不到这个销量,但是为了能维系住这个关系,能拿到更低的价格,咬咬牙答应了。

小威找朋友又借了几万,从那天以后,所有的水果都是从老秦那边进货,刚开始,巨大的库存就已经压得小威喘不过气来,光靠一个铺面的零售根本不可能走那么多的量。眼看着堆积成山的水果,小威心里满是困扰,他知道这时如果不发生转变,这一次的生意就将血本无归,因为水果和其他货物不一样,根本不能久放,小威做的一直都是零售生意,对批发的渠道根本就不了解,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小威想了想,第二天就在铺面那里支了个牌子,店里不仅做零售,也做水果批发。这时小威想赶紧把这批水果全部出手,哪怕不赚钱都行,但事与愿违,卖不掉的还是卖不掉,库存也越来越多,有的水果卖的比较好小威还要补货。钱没有赚到,人却更辛苦了。时间久了,看着仓库里一箱箱的水果成批的腐烂坏掉,小威的心里都在滴血,这是他存了这么长时间的血汗钱,还有借的钱,全部在这批货里败光了。

巨大的打击让小威一蹶不振,铺子的生意也没有心思去打理,整天就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再也没有往常那样爽朗的笑容了。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在你最失意的时候,他总是会过来踩你一脚,让你摔的更惨。快到年底的时候,小威勉勉强强维持着这个水果铺子,但是借来的钱却迟迟不能还上,室友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小威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总觉得愧对于他的好友。

房东这时又突然打来电话说到,明年这个房子就不租给小威了,他要用来自己做生意,小威一听这话顿时就蒙了,房子收回后我要去哪啊,新的铺面位置没有找好,又要重新装潢,这都是需要时间和钱的。而且水果铺子做的本身就是街坊邻居的生意,好不容易跟他们混熟了,又要换一个新地方重新开始,重新认识新的人。一想到这里,小威心里感觉到喘不过气来,巨大的压力让小威不知所措,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小威的计划和生活,他根本就不知道未来他的路在哪里,要怎么样才能走出眼前的困境。

过年回到家里,小威的心思却不在家中,脑子里不停的在盘算他的铺子到底该怎么去做。这时在外地打工的哥哥也回来了,许久未见的兄弟见了面大家都很高兴,于是两人找了个小饭店,开了瓶白酒,一边喝一边聊聊各自的近况。当小威把自己的事情跟哥哥说了以后,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哥哥想了想,对小威说,我看你那个水果铺子也别干了,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几个钱,还欠了一屁股债,再加上你明年还不知道店门在哪呢,不如来帮我,我现在在CS那边做包工头,专门接装修的活来做,手下有十几个工人跟着我吃饭,你来的话自己先熟悉一下事情,然后自己也接点活做做,当个小老板,舒舒服服。

小威一听这话,有点楞了,说到,我能行吗,装潢的事我根本就一窍不通啊。哥哥对他说,这有什么难的,来做两个月你就什么都懂了,你现在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去处和打算了,就干脆来做装潢算了,起码挣的比你卖水果要多。当天晚上,小威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想的全是哥哥跟他说的话。终于小威不再纠结,与其在SZ那边半死不活的撑着,换个新的地方,也许能有不一样的改变呢。

过完年后,小威迅速的把自己的水果生意收了尾,跟自己的室友说到,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我们两个人当初一起来的,都希望能在这里混到出人头地,但是我实在没办法了,欠你的几万块钱,我会尽快打工还给你。室友反倒笑嘻嘻的安慰小威,别有那么大压力,你是什么人我心里还不知道么,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我,都这么多年关系了,自己一个人在那边照顾好自己,没有你这个逗比我在这里就孤单咯。小威这时眼睛红红的,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离别总是让人那么难过。

小威背着行李,从SZ来到CS,这一次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常州待下去,哪怕就是讨饭,也要在这个城市扎下根来。小威安顿好了以后,就找到他哥急着要赶快熟悉以后的工作。他哥也手把手的教小威该怎么去做,慢慢的,小威越来越内行,对工艺材料这一块的知识越来越熟悉,很快他就认识了一些熟悉的工人,自己独立门户,在外接活去做。

真到了小威自己独立做事的时候,他才发现,这行的水一点也不比水果行当要浅。活难做,钱难要,事情还接不到太多,竞争比水果行当激烈多了,饱一顿饿一顿的,有时,前前后后忙活了2-3个月,把房子装修完以后,业主总是拖欠着尾款不给,到处挑毛病,小威也没有办法,生活早已磨平了他的棱角,只能点头哈腰的笑着给业主解释,恳求着别人把钱结清。

就这么前前后后干了一年时间,小威在当地积累了一定的口碑和回头客,建材市场的几个老板和他也混熟悉了,手下也有一帮自己的贴心工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去发展,所有的事情有条不紊的在进行着。虽然事情不多,但是远比他做水果行当强多了,这一年时间,他欠的外债全部还清,手上还有了点结余。

生活有时就在不远的转角处能给你惊喜。有一次,小威在建材城拿材料的时候,跟建材店老板闲聊,小威说到,老哥,你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肯定认识很多人吧,哪天介绍几个装修业务给我做做呗,我们都这么熟了,便宜别人不如便宜我啊,市场规则我都懂的。那老板说到,那肯定是当然的了,你做事又认识,价格也公道,可惜啊,我们这里快要拆迁了,以后我还不知道搬到哪去呢,看到靠近城东那边新建的一个商场了没,有消息说那里将发展成一个新的建材市场,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呢。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小威知道这个消息后,又问了几个熟悉的人,大家都说那个地方有可能会做建材市场,但是都没得到确切通知,很多人都在观望,也没做决定要不要搬去,而且这个地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拆呢。小威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一边做着施工,一边留心那个商场的进度情况,等到那个商场完工要进行招商的时候,小威找到了商场的招商负责人陈哥。

几顿饭一吃,彼此的关系熟络了,陈哥告诉小威,这个商场以后肯定就是本地最大的建材市场了。但是现在招商挺困难的,老的市场一直没拆,新的租户招不到,很多知名的品牌都待在老地方不走,他们现在也很头疼,跟很多建材商谈了多次,成果都不大。为了改变现状,商场还给了一个很大的优惠政策,前期进驻的商家两年免租,合同上承诺两年后的租金低的令人发指。就是为了能够先把人气冲起来,但就是这样,进驻的商家还是寥寥无几。

小威回去后,仔细的考虑了一下,老的市场被拆是个必然的决定,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花巨资新建的商场不可能让他空着浪费的,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房子免租为什么不要?于是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一周后,他找到陈哥,私下塞给他一个红包,说到,老哥,这次你可得帮我一个忙,我要在商场里拿3000平的场地。陈哥听到后吓了一跳,你自己开店搞装潢公司或者材料的话老哥给你找个好点的位置,拿个300-400平就已经很大了,你拿3000平要干嘛?领导也不可能会同意的。小威说,这就要靠老哥你帮忙了啊,我打算搞个一站式装潢店,店里什么都有,肯定需要这么大地方。

果然,正如陈哥所料,小威想拿3000平的审请被驳回了,因为数量太大。小威也毫不气馁,不停的进行公关,没事就去商场混个脸熟,去他们办公室蹭。说到你们想招商都招不到,我这现成的3000平方你不批给我。终于在小威的坚持下,商场同意把3000平的场地租赁给他。也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2年免租,一切按之前说好的来办。

这一晚,小威拿着合同,心里乐开了花,激动的一夜没睡。紧接着,小威拿出手上所有的现金,借遍了身边一切可以借到的钱,下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次的赌注,把一楼靠近大门最好的位置的几个店铺打通做了装修,大概用了600-700平,装了一个超豪华的装饰公司,剩下的那2000多平他就空着。商场一见他这么干也不是个事啊,隔三差五的就找小威,我们把场地租给你是让你利用起来的,你这后面还空这么大一块地方怎么办,也太影响形象了。小威也不着急,笑嘻嘻的说到,反正你们地方租给我了,合同上也没写马上就要用啊,我现在一步一步来,后面肯定会全部装好的,放心吧。

由于新的店铺影响,再加上商场的宣传,小威的装潢生意越来越好,顾客的档次也越来越高。就这样顺风顺水的过了几个月,小威终于等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好消息,老建材市场要正式动工拆迁了。原来的市场没了,这时老建材市场的老板纷纷来到商场里租赁铺面,商场一看到这情况,之前的优惠政策都没有了,小威却笑的合不拢嘴,这个机会终于被他等来了。

小威找到一些想租赁铺面的老板,请大伙吃了顿饭,在酒桌上的时候,他跟大伙说到,你们现在都想租店面,但是现在好点的店面都已经没有了,剩下的都是很靠后或者在角落的铺面,你们估计也看不上。但是我手上还有几个,都是靠近大门口的,位置绝好,价格也跟市场价一样,我可以租给你们,房租一年一付,要不要?老板们听到这话,纷纷答应,要求第二天就去现场看看,没问题的话马上签合同装修。

就这样,小威把剩下的铺面全部转租给了其他人。在没有花一分钱的情况下,空手套白狼赚到了他目前为止见到的最大一笔钱,还为他自己的装修公司接了几个不小的活。随后的几年,小威的公司越做越大,在当地小有名气,生意也多元化发展了,他自己收购了几家前景不错的建材店,真的像他前面所说的一样,搞了个一站式装潢公司,所有的东西在他那里都可以配齐。

小威在后来跟朋友们聊天的时候说到,那次投资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个转折点,当时为了拿到那3000平方,能做的事全做了,脸也不要了,天天给人当孙子,如果建材市场晚一年再拆的话,那一切就全完了,当时借的金额太大,根本没法还上,天天接的电话都是催账的,全靠转租及时,才缓解了资金压力。好在他运气不错,又抓住了这次机会,通过这件事彻底改变了人生命运。虽然他说的时候轻描淡写,但是大伙都能感受到他在这件事上做付出的心血和努力,以及隐藏在这平凡语句下的难忘经历。

当初那个背着行囊的朴实少年已蜕变为一个精明能干的生意人,他的脸上依然洋溢着微笑,但再也没有那种青涩淳朴的感觉了。人生十年,小威经历了三个城市,终于在最后闯出了属于他自己的一片天地,新的生活对于他来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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