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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维辛:一部历史》
人性的善恶,从来都不是绝对的,精密复杂的图灵机也模拟不出神经电流的随意性。
因为一首德文歌,刽子手放下屠刀爱上了少女。因为镀金的牙齿,男人的脖颈被轻易割断。因为并不存在的巨额财富,归乡人的故居变成废墟。因为莫名的性冲动,战后的东欧还是沦为牺牲品。
意识形态,社区文化,一念抉择,我们活在世界的容器里,被这些看不见说不出的压力拉来扯去,早晨还客气地招呼过路人,到了晚上就陷入癫狂。
所有这些,都没有明确的答案。就算你了解了一个人一生的琐碎,你不会懂得某些选择背后的意义,它或许不复杂,但从来不会直接。
精选书摘
人类从内心深处需要这个世界有公道存在,需要无辜的人最终得到补偿,有罪的人最终受到惩罚。
灭绝屠杀犹太人并不是希特勒一个人下达的命令,而是“许多纳粹分子都为此尽心尽力。下层的主动性和推波助澜,是灭绝朝着越来越激进的方向发展的重要原因。
犯罪者心态不是少数虐待狂或变态者的心智失常,而是无数心智正常者的心灵黑暗之地。
人类的行为是如此易变和不可预知,常会被他们身处的环境所左右。当然,人们可以自行决定采取什么样的行为,但对很多人来说,个人处境是影响这些决定的关键因素。
极权体制是人类的批评理性光芒照不进去,也不被允许照进去的一片黑暗之地。
累积式激进主义”(cumulative radicalisation),也就是说,每一个决定通常会导致之后更激进的决定。
对希特勒的归罪具有重要的先例意义,因为无论在世界上哪个地方,只要发生了人道灾难,以“不知情”“不直接过问”“下面的人办坏了事”这类借口来为最高领导人开脱责任,都是不能接受的。
希特勒早在1928年的一次演讲中就说过,“在斗争中,强者和有能力者生存,弱者和无能之辈淘汰。斗争是万物之父……人类能活下来、能保护自己免遭其他动物的侵害,靠的不是人道主义原则,而是最严酷的斗争。”这种“类达尔文主义”态度是纳粹主义的核心思想,在集中营的管理中体现得十分明显。
历史研究有两个着重点,一个是发掘“史实”材料,一个提出“论述”观点,前一个着重于历史局部和细节,后一个着重于对整体特征和格局的把握。
第一批被毒气杀害的奥斯维辛囚犯并没有死在集中营,而是被转运到德国;他们也不是出于犹太人身份而遭到杀害,而是因为他们无法劳动。
很多集中营幸存者在回忆过去时都会提到,他们的管理者并不都属于同一种类型。要想在集中营里活下来,至关重要的一个能力是识别不同人的不同性格,这不仅包括卡波,也包括党卫队士兵。一个人能否保住性命就仰赖这种能力。
人的处境(situation)对个人行为的影响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