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禅
十六
岳母居住下来，就再也不提回去的事，每天除了带程明之外，并没有什么事做，只是平时摸不见人说话，程思锦中午晚上在家一小会儿，秋云几乎不粘家，偶尔回来也不愿意听老太太唠叨。老太太便唠叨给你程思锦听，程思锦只当是收音机没关，任她唠叨去，但老太太并没有说够的时候，电视里的男人跟女人搂着亲嘴儿，女的就差没脱光腚了，糟践人眼了。甚至乡下亲戚的事，也通通说了一遍，谁穷了谁富了谁
贱了谁贵了，谁是人不是人，又说村里乡里的干部，又说
及收成，谁家因为没有但上级吩咐的去做，结果刚上面的庄稼，都让干部带人给毁坏了。程思锦想起附近为什么种了那么多烟叶的事来，只听说烟叶有任务，每年的烟叶又卖不掉，碰到收烟叶的时候，卖烟叶的在收购点都排成一条几里路的长队，当天卖不掉的，干脆就在路上打铺睡觉，直到卖掉为止，而大多数收购点，收了一点点就不收了，农民气得骂娘，她们看着辛苦侍弄的烟叶没人要，也不往回拉，能送人的就送人，不送人的就随手扔到路边或污水沟里去，因此程思锦上学放学的路上，到处都能看见一把一把的烟叶，被小孩子踢着玩。究竟上级为什么派了烟叶任务却又不去收购那么多呢？这大概是有上级自己知道吧。吴东石有时也说到这个问题，猜到：“那是为官之道，下级讨好上级，就把上级的意思贯彻下来，有时候上级的意图刚露点尖，底下就已经开始活动了，只有这样才能令上级满意，只有令盛京满意才能步步高升嘛。”程思锦一直认为上级这样做肯定有上级的原因，说不定是为了抵制外国的压力而采取的措施呢。吴东石说：“什么呀？抵制外国压力靠种烟叶能管什么用？”程思锦知道这时候的吴东石已经还清了所有的贷款，正着手发展一个养殖基地，口气大了一点也没什么，能够带动本地区的人积极富裕起来，那也算是支持国家的经济建设了。吴东石的计划，却层层受阻，因为种桑养蚕需要大面积的用地，虽然只需要十几亩，那些村干部却不愿发“丧”财而不肯出地。吴东石一见程思锦就诉苦：“要说之上养蚕，可比种烟叶要强几百倍，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情愿卖不掉的烟叶也不愿意种养生钱来的桑树。”程思锦说：“要改变这些木头脑瓜，不是一回半回的事，需要一个过程。”吴东石说：“光靠那几个村子的供应量根本就不行，必须尽快办起一个桑葚基地，才不至于受其他因素的控制，才能掌握市场。”秋云到帮上了忙，她娘家有七亩田地，只要吴东石保证，能将散地调到一块，她就能说服娘家人，把地租给他用。吴东石简直感动的要哭，并说这一切都好办，一亩地一年1000块，上级摊派的都由他吴东石付。秋云便也积极地去娘家做人的工作去了，经过一番劝导，又加长现钱的诱惑，娘家人终于答应下来。正巧乡里搞动地，吴东石到处找人喝酒，终于让那七亩地掉到了一块，并且靠近河岸。吴东石运用了河岸上的荒滩，又开了几亩，加在一块，约莫有十亩多的样子，便从外地及本地弄了一大批桑树苗栽好，在旁边盖了两间小屋，派人看守着，又将周围用水泥及木头杆子插出铁丝网。到了上苗旺长的时节，又提前从上面接了网顶，吴东时在他的桑蚕基地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这期间，程思锦像个局外人一样，他对吴东时的忙碌几乎无动于衷，连秋云都说他：“你们还是老同学呢，人家没得罪你，你不干啥人家还拿你当副厂长，咋的一到忙时，就缩头了呢，算什么？”程思锦自己也这样说自己，可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实在没意思，只听任秋云在那里浪费唾沫，他的身子呆在椅子里，闭着眼，想说些什么，到底没有说出来，张开的嘴叹了一口气又合上了。秋云气道：“我真是看错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