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的绿萝

王大雷的葬礼结束后,我送李佳慧娘俩回家。
我出门时,李佳慧送出门口,“这盆绿萝,你拿回去养吧。” 她突然转身,指着室内博古架上那盆快蔫了的绿萝,“王大雷生前总说你养花草在行。”
陶瓷盆上还贴着价签,是去年我们两家一起逛年货街时买的。王大雷当时非要选这个带小兔子图案的,说李佳慧属兔,得用个般配的盆。我抱着花盆往家走,叶尖的水珠滴在袖口,像谁在轻轻掐了把胳膊。回家后,我把这盆绿萝放到了客厅的窗台上。
又一次去看她们母女是周末。防盗门刚敲两下就开了,李佳慧穿着件月白色的居家服,头发松松挽在脑后。四岁的朵朵扑过来拽我裤腿,手里举着张画:“叔叔你看,这是爸爸。”王大雷和李佳慧两口子结婚早,我儿子还不到一岁。
纸上用蜡笔涂着个歪歪扭扭的蓝色人影,旁边是穿红裙子的妈妈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李佳慧端水果出来时瞥了眼,手指在果盘边缘顿了顿,把最红的那颗草莓塞给朵朵:“去给叔叔唱首新学的歌。”
阳台的推拉门没关严,风把窗帘吹得鼓起来。我看见王大雷的遗像摆在客厅的柜子上,相框里的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很帅气。李佳慧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突然说:“之前他总说这张照片拍得傻气,太古板。”
茶几上摆着本翻开的相册,正好是他们的婚礼合影。李佳慧穿着婚纱坐在床上,王大雷蹲在旁边给她系鞋带,镜头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棵枝丫缠绕的树。我端起茶杯抿了口,满是茉莉花茶的的清香。
“朵朵昨天半夜哭着找爸爸。” 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只能说爸爸去很远的地方出差了,要很久才能回来。” 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她手背上,静脉像条淡青色的河流。我想起王大雷生前总炫耀,说李佳慧连输液都比别人好看,血管细得像丝线。
第二次去带了个机器人玩具,朵朵欢呼着跑向客厅,李佳慧在厨房洗水果。我靠在门框上看她切苹果,刀刃在案板上划出规律的轻响,手腕转动时,银镯子擦过瓷碗发出叮咚声。
“上次你带来的酱牛肉,朵朵说比超市买的香。” 她把苹果块摆成小花的形状,“王大雷以前总说你爱人的手艺能开馆子。”
我喉咙突然发紧。王大雷车祸住院时,我每天中午去送饭,李佳慧总在病房走廊等我,接过保温桶时手指偶尔碰到一起,像被静电打了下。有次她穿件杏色风衣,站在窗前看楼下的救护车,阳光把她的影子印在白墙上,单薄得像片随时会飘走的叶子。
“下周单位组织去红叶谷,我多报了个名额。” 我把旅游券放在茶几上,“带朵朵去散散心吧。” 李佳慧刚要推辞,朵朵举着机器人跑过来:“妈妈,我要去看小松鼠!” 她摸着女儿的头笑起来,眼角的细纹像水波轻轻荡开。
“叫上弟妹,带着你儿子一起吧。”
“他们去不了,我儿子还太小。”
王大雷是我高中同学,最要好的哥们,出差途中出了车祸,车祸后,在医院ICU住了20多天,最后还是没能救过来。所以照顾李佳慧娘俩我觉得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出发那天我特意提前半小时到楼下。李佳慧穿件焦糖色大衣,朵朵扎着和她同款的丝巾。车开上高速时,朵朵在后座睡着了,头歪在李佳慧腿上。她调整姿势时,头发垂下来扫过我的手背,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冒汗。
红叶漫山遍野红得像火。李佳慧蹲下来给朵朵拍照片,风把她的围巾吹到我脚边。我弯腰去捡时,鼻尖蹭到她发间的香气,是去年王大雷生日时,我和爱人一起挑的那款香水。
“小心脚下。” 她伸手扶了我一把,指尖在我手腕上轻轻点了下。我猛地直起身,看见不远处有对情侣在拍照,男生把女生扛在肩上,笑得像个孩子。王大雷以前也总这样扛着李佳慧,在小区的银杏树下转圈,引得老太太们直笑。
返程时朵朵睡熟了,车厢里只有发动机的轻响。李佳慧望着窗外掠过的路灯,突然说:“王大雷车祸那天,手里还攥着给朵朵买的发卡。” 她从包里掏出个粉色的蝴蝶发卡,“医生说人走前攥着的东西,都是最放不下的。”我说:“朵朵是他闺女,那是肯定的。”
我把车停在楼下,刚要熄火,李佳慧突然轻声说:“谢谢你。” 路灯的光落在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我想说点什么,却看见副驾驶的储物格里,露出半截上次住院时给她垫付的医药费单据 —— 她一直说要还,我总说不着急,等朵朵再大点。
这周去李佳慧家送水果,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正准备打电话,听见里面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推门进去,看见李佳慧蹲在地上捡瓷片,是王大雷最爱的那个青花瓷杯。
“手破了。” 我把水果放在餐桌上,抓过她的手腕,血珠正从指尖渗出来。她想抽回手,力气却没我大。棉签蘸着碘伏碰到伤口时,她轻轻颤了下,睫毛上沾着点泪光。
“其实...” 她突然抬头,嘴唇动了动又停下。我站起身往门口走,说:“我明天再来看朵朵。”
关门前回头望了眼,李佳慧还蹲在地上,手里捏着块碎瓷片,像握着什么烫人的东西。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黑暗中,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创可贴 —— 刚才太急,忘了给她。
回家的路上,手心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不是那种滚烫的热,是像春日阳光晒过的棉被,温温地裹着骨头。我猛地踩下刹车,后车的喇叭声刺得耳膜发疼,才发现自己差点闯了红灯。
夜里躺在床上,爱人翻身时手臂搭在我胸口,我却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李佳慧低头捡瓷片时,脖颈弯出的弧度突然撞进脑海,像根细细的针,轻轻扎在太阳穴上。
第二天去送创可贴,李佳慧正在阳台晾床单。已洗好的白衬衫在风中舒展,衣摆扫过她的侧脸,她伸手去捋的瞬间,我突然想起王大雷总说,李佳慧晾衣服时踮脚的样子,像只啄米的小鹿。
“朵朵在幼儿园画的画,老师说要贴在墙上。” 她搬来个小板凳,踩着往墙上钉图钉。牛仔裤包裹的小腿绷出细细的肌肉线条,我盯着她晃动的脚踝,突然有种冲过去扶她的冲动。
“我来吧。” 声音出口时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站在板凳上时,呼吸正好扫过她的发顶,那股熟悉的香水味钻进鼻腔,像藤蔓突然缠上心脏,猛地收紧。
李佳慧递图钉的手顿在半空,我们的影子在墙上重叠,我的肩膀压着她的肩膀,像小时候和王大雷勾肩搭背的模样。可心里那股陌生的悸动,却和兄弟间的情谊毫不相干。

晚饭时爱人说:“下周去看看李佳慧吧,听说她最近总失眠。” 我夹菜的手顿了顿,看见盘子里的青椒炒肉,突然想起李佳慧上次说,王大雷生前最不爱吃青椒,她却总爱吃。
深夜在书房写材料,目光总往窗台上瞟。那盆绿萝被我养得愈发茂盛,叶片上的绒毛在台灯下清晰可见。突然想起李佳慧的睫毛也是这样,长而密,低头时会在眼睑投下浅浅的阴影。
这种想法像藤蔓上的刺,扎得人既心慌又莫名兴奋。我狠狠掐了把自己的胳膊,痛感传来的瞬间,王大雷笑着拍我肩膀的样子突然浮现 —— 那年我们在酒桌上约定,要做彼此孩子的干爹,要看着对方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周六窗外的月光漫进书房,绿萝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摇晃。我摸出手机想给李佳慧发消息,问朵朵明天要不要去游乐场,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却迟迟按不下去。
那些不受控的生理性喜欢,像突然窜出的火苗,在道德的枯草上舔舐。明知危险,却又忍不住盯着那点跳动的光,既惊恐于它的出现,又被那份陌生的灼热烫得心头发颤。
周末带朵朵去游乐场,旋转木马的灯光映得李佳慧的脸忽明忽暗。她陪朵朵坐了两圈,下来时脚步有些晃,我伸手扶她,她的手顺势搭在我胳膊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她抬头看我时,眼里的光比旋转木马的灯还要亮,那眼神里藏着的东西,让我心跳漏了一拍。
“王大雷以前总说,等朵朵大点,要带我们去迪士尼。” 她望着远处的摩天轮,声音被风揉得很碎,“他说要让朵朵做最幸福的小公主。”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我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我喉咙发紧,从兜里掏出纸巾递过去。她接过去时,手指缠在了一起,像被风吹乱的线。暮色漫上来时,朵朵趴在我肩上睡着了,李佳慧跟在旁边,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孤单的声响。走到路灯下,她突然靠近我一些,肩膀偶尔会轻轻碰到我的胳膊,那细微的触碰,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
到楼下时,李佳慧接过朵朵,突然说:“上去喝杯茶吧,刚买的碧螺春。”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眼神亮晶晶的,不像之前那般疏离。我犹豫了下,还是跟着进了门。客厅的灯没开,只有阳台的月光漫进来,王大雷的遗像在阴影里沉默地看着我们,而李佳慧看我的眼神,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其实我知道,你总在帮我。” 她背对着我泡茶,热水在玻璃壶里翻滚,“王大雷的保险理赔,朵朵的幼儿园名额,都是你在跑。” 她转过身,手里端着茶杯,递过来时,指尖故意在我手背上多停留了几秒,“有你在,我心里踏实多了。”
我刚要开口,她突然往前走了一小步,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天我拦住他不让出差...” 话没说完就被抽泣打断,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望着我,那眼神里的脆弱和依赖,让我无法抗拒。
鬼使神差地,我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她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即像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靠过来,额头抵在我胸口,眼泪透过衬衫洇进来,烫得像团火。更让我心头一震的是,她的手臂慢慢抬起,环住了我的腰,抱得很紧,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发间的香气铺天盖地涌来,混合着淡淡的泪水咸味。我低头时,鼻尖蹭到她的发丝,那截藏在围巾里的朱砂痣若隐若现。她突然抬头,睫毛上的泪珠正好落在我手背上,像颗碎掉的星子。她的嘴唇离我很近,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眼神里带着一丝迷离和渴望。
呼吸交缠的瞬间,我像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低头吻了下去。她的嘴唇很软,带着碧螺春的清苦,像片突然落进嘴里的叶子。而她没有推开我,反而微微踮起脚尖,回应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那瞬间的迎合,让我心跳加速,又让我慌乱不已。
不过两秒,我猛地推开她,退到玄关时后背撞在鞋柜上,发出 “哐当” 一声。李佳慧捂着脸蹲下去,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她不是在单纯地哭泣,更像是在压抑着某种复杂的情绪。月光在她身上投下破碎的影子,我能感觉到,她心里的挣扎并不比我少。
“对不起。” 我抓起外套冲出门,楼道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惊醒,又在我身后逐一熄灭,像被吞噬的良知。
夜风灌进衣领,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王大雷笑着举杯的样子突然撞进脑海,酒液在杯里晃出涟漪,像此刻我心里翻涌的罪恶感,可李佳慧那个回应的吻,又像烙印一样刻在我心上。
小区门口的保安冲我打招呼,我却像个小偷似的低下头,脚步踉跄地往前冲。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李佳慧发来的消息,只有三个字:“没关系。” 这简单的三个字,此刻却像是在告诉我,她和我有着同样的悸动。
我盯着那三个字,突然蹲在路边干呕起来。胃里空空的,只有酸涩的风在翻腾。远处的霓虹灯明明灭灭,像谁在眨着嘲讽的眼睛,可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李佳慧环住我腰的手,和她回应我时的那份温柔。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没再去过李佳慧家。爱人问起时,只说单位事忙,顺手把给朵朵买的绘本转交给同小区的同事代送。夜里总在三点准时醒,阳台的绿萝在月光下张牙舞爪,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而李佳慧偶尔会给我发消息,问侯我妻子和孩子,字里行间,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牵挂。
周五傍晚接到李佳慧的电话,她的声音裹着电流的杂音:“朵朵发烧了,我一个人带她去医院有点费劲。” 她的声音里带着无助,让我无法拒绝。我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电梯里对着金属门照了照,发现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几根。

医院急诊室的灯光惨白,朵朵躺在病床上输液,李佳慧坐在床边削苹果,我接过水果刀时,她没有像之前那样触电似的缩回去,反而手指轻轻在我手背上滑过,眼神里带着关切。
“护士说要留院观察。” 她把苹果块放进保鲜盒,“你... 要不先回去吧,太晚了。” 可她的眼神却在说 “别走”,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像谁在一遍遍叩问我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靠在走廊的长椅上抽烟,打火机的火苗在掌心明灭。王大雷以前常坐在这张长椅上等李佳慧产检,那时他总拍着我的肩膀说:“等这孩子出来,大一些,咱哥俩带着老婆孩子去海边。” 烟灰落在皮鞋上,烫出个小小的黑印。
凌晨三点,朵朵的烧退了。李佳慧趴在床边睡着了,头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嘴角还抿着,像在做什么委屈的梦。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袖口扫过她的脸颊时,她突然惊醒,眼里没有了之前的慌张,反而带着一丝羞涩和温柔,轻声说:“谢谢你没走。”
“我该走了。” 我往后退了半步,外套从她肩上滑下来,露出里面那件月白色的针织衫 —— 和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那件很像。
她捡起外套叠好,指尖在我留下的褶皱上反复摩挲:“那天的事... 我不怪你。” 走廊的灯忽闪了两下,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王大雷走后,我好像... 有点怕孤单了。有你在身边,我才觉得不那么孤单。” 她抬起头,勇敢地看着我,“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开车回家的路上,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扇形的痕迹。路过王大雷生前常去的早点铺,想起他总爱在这里买两根油条,说李佳慧怀孕时就馋这口。我停下车买了一份,咬下去时发现没放糖,像那晚她嘴唇上的苦涩,可心里却多了一份甜,因为知道,李佳慧也喜欢着我。
周一去财务交报表,遇见王大雷的表妹,她看着我说:“我表嫂李佳慧要搬走了,说是去青岛投奔她姐姐。” 我手里的文件夹 “啪” 地掉在地上,考勤表散落一地,我心里一紧,她为什么要走?是因为我们之间不该有的感情吗?
冲到李佳慧家时,搬家公司的工人正往楼下搬衣柜。朵朵抱着她的机器人坐在纸箱上,看见我来突然哭起来:“叔叔,我们要去找爸爸吗?” 李佳慧从卧室走出来,眼眶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她看到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舍。
她低声说:“我走了,对你我都好。”
我帮着把最后一个纸箱搬上车,李佳慧突然从包里掏出个信封:“这是你垫付的医药费,还有这些日子你给朵朵买东西的钱。” 信封薄薄的,却压得我手心发沉。“你不用这样。” 我把信封塞回去,指尖碰到她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涂着透明的指甲油 —— 这是王大雷走后,我第一次见她打扮自己。
“拿着吧。” 她的声音带着点固执,“我不想欠你太多。”李佳慧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轻轻掐进肉里,“其实... 我不想走。” 这句话像根针,猝不及防地扎进我心里最软的地方。
朵朵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仰着头问:“妈妈,叔叔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李佳慧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朵朵的手背上。我别过头看向别处。看见王大雷的遗像还摆在客厅的柜子上,相框上蒙着层薄薄的灰。
货车司机按了声喇叭,催着发车。“到了青岛... 给我发个地址。” 我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李佳慧点点头,转身钻进驾驶室时,围巾被车门夹了一下,露出那截朱砂痣,在阳光下红得刺眼。货车扬起的尘土迷了眼,站在原地,直到车影变成个小黑点。
夜里收到李佳慧的消息,是张海边的照片,朵朵穿着红色的小靴子在沙滩上跑,身后是翻涌的浪花。“青岛的海很蓝,朵朵说像爸爸的衬衫。” 我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想象着李佳慧举着手机拍照的样子,她会不会也像朵朵那样,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三个月后的一天,爱人翻出件旧毛衣,说要拆了重织。我在衣兜里摸出个东西,是枚银色的图钉,钉帽上还沾着点墙灰 —— 是那天帮李佳慧钉画时掉的。突然想起她站在板凳上的样子,牛仔裤包裹的小腿绷得紧紧的,像株倔强的向日葵。
不觉间到了清明时节,去王大雷的墓地,发现墓碑前摆着束白菊,花瓣上还带着露水。碑后的柏树上系着条红围巾,风一吹就飘起来,像团跳动的火苗。我认出那是李佳慧常戴的那条,以前冬天她总围着它去幼儿园接朵朵。
这时过来个守墓人,他说前天有个女人来这里扫墓,抱着个小姑娘在碑前哭泣了很久,临走时把围巾系在了树上。“那女人长得真俊,眼睛哭得红得像兔子。” 守墓人咂咂嘴,“死了的这个是她男人吧,太年轻了,可惜了!”他叹息着摇着头离去。
我站在柏树下望着那条围巾发呆,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朵朵说想你了,说你答应过要教她放风筝。”
抬头时,阳光穿过柏树叶的缝隙落在脸上,暖得像那年游乐场的灯光。远处的山风卷着松涛声传来,像谁在轻轻唱着首没结尾的歌。我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很久,终于按下发送键:“等天暖了,我们全家带风筝去看你们。”

回到家,发现窗台上的的绿萝又抽出新叶,叶尖的晨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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