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收拾好心情,找到目标,重新踏上旅途的时候,原生家庭总会给我一记重锤。
家里一直都很穷困,但我从没有思考过,也没有往那方面想,直到我25岁我才清晰地明白。我复盘了一下,母亲是一个爱面子的人,经常打肿脸蛋充胖子,所以我应该也是无形中有样学样,再者就是母亲从不说家里穷,只会不断责骂我大手大脚。在她认为,在08年我一个月的零花钱不到10块钱,我就应该要存钱,月光就是我大手大脚。那时候一双25块学校要求的跑步钉鞋买不起,但却跟班主任说给了我钱但我没买,她指的是平常给了我那么多钱,就应该有存钱,有存钱就能买到。所以我一个乖乖听话的三好学生,从此在老师眼里被扣了分。那年是初三,初升中的关键年,学校每个月的餐标分别是200和300。因为家里没钱,给我们孩子安排的都是200每月。只有米饭+青菜+猪油渣,我没有开玩笑。我们初三生,因为拖堂,所以到饭堂连猪油渣都没得吃。因为初三不管远近一定要住校,很多家长中午会给孩子送饭加餐。她在一个月一次的给我送餐,我问她要2块钱,只为了能偶尔早餐滚烫的白粥加上5毛的泡面,能够更饱腹一些,她又责怪我大手大脚,也不肯给我,那次我委屈地流下眼泪。城里转回农村的孩子,被嫉妒所以被大部分同学造谣霸凌,食不饱腹还要被母亲谩骂......我那经常给我表姐送餐的舅舅,在旁边听着也说了一句“就2块钱,有什么好哭”。但这两块钱啊,大人们依然没有给我。年幼的我只会本能的顶嘴,我没有大手大脚之类不服气之类,也依然没有往家里穷想。现在才明白,一旦陷入自证环节,那么你就是这样的人,而我后面确实成为这样的人。那一年,母亲也是老家和大城市两头跑,我过得很苦,每个月银行卡里只是固定的伙食费,零花钱极少。被造谣被孤立被霸凌,幸亏有年级相似的亲戚,以至于没有挨揍。但我仍然没有觉得自己穷,加上气质使然,以至于同学们都以为我家里是有点钱的。而我初中毕业以后,家里开始赚钱了,轮到我妹妹弟弟读初三的时候,每个月除开伙食费,每人有200-500的零花钱,伙食费选的是300餐标的。而我在她的嘴里,依然是大手大脚。
到了高中,伙食终于是好了一点了,有肉吃,单一的闷猪肉,虽然几片不多。额外给加餐费,就多些肉吃,当然她不会多给钱我加餐。我每次只能让食堂阿姨给我多加点汤汁,这样拌饭吃能吃得饱。每个月额外零花钱不到50块,理由依然是我大手大脚乱花钱。轮到我弟弟妹妹时候,给加餐费,额外再给几百块的零花钱。复盘到这里,我突然蹦出另外一个想法——家里当时没有那么地穷,不容质疑不许反驳的母亲,为了她说出口的结论:你就是乱花钱。而不肯承认:她一开始认为,这个伙食费足够你生活开销,其实是不够的,是让你困苦的。在跟我斤斤计较每一笔花销后,轮到弟弟妹妹在相应的年级,他们不用开口,就自动给他们足够的伙食费和零花钱。自尊心让她毋容置疑,但内心里的愧疚就去弥补弟妹们。所以我还是没有认为我过得苦,也没有觉得家里穷,但为了口腹之欲也逐渐养成借钱的习惯,出社会后也真的成了花钱如流水的人。
母亲是家庭里制造内耗的一个人。小学二年级,考了年级第二,她说我为什么语文没有拿满分,差两分你就是第一了;高考前收到了外婆和她封得红包,总共100块钱。考完试搬宿舍弄掉了,我其实也很难过,我一直很看重红包,从高一开始每年的封红包我不会用,都是别人的祝福。19岁的我转念想,就当是破财挡灾了。我也很蠢,明知道会挨骂,还是告诉了她,可能当时想要寻求安慰吧,而且她肯定会问我,她担心我会花掉,在她心里我就是乱花钱的人啊,骗着骗着她都把自己给骗进去了。但没想到这件事让她发了很大的火,说明明是你用了还撒谎。我又陷入了自证,直至我28岁,说起高三那年,她还是认为我花了。而我收藏了多年的压岁钱和红包,也在26岁那年被她翻出来花了。而到现在,我才发现当时我应该拿我收藏的压岁钱来证明的。22岁开始,补贴家里,偶尔5k,6k,事业巅峰时候每个月工资7000。到后面办理信用卡给他们用。有一年的时间,每个月给家里1000块,而那时候每个月工资到手4000块,除了让我给钱时候和颜悦色,过后她总是宣扬我不顾家庭,不孝顺父母。我也顶嘴,她骂了一句:你给得很多吗?那时候工作离家远不常在家里,包括弟妹们都被她洗脑,认为我不顾家庭。对于她制造的这些内耗,我除了不服顶嘴委屈直至到后面的麻木。
我也确实爱撒谎。不让我出门玩,我就撒谎去朋友家看电视,给的零花钱不够,我就撒谎多要一些零花钱,后面被她发现了。现在又突然觉得,这应该也是她不多给我零花的原因吧。她认为的开销——我实际需要的开销——我实话实说——挨骂+不给——我编造额外的开销——得到额外的零花钱——谎言被破——她认为你乱花钱。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弟弟毕业以后就在家里帮忙做着一年不如一年的生意,也管着欠账,以贷养贷,都是我名义下的贷款。但大多数时间,他就是玩游戏,白天睡到下午5点起床吃饭。妹妹读大学,家里偶尔没钱让我给她转伙食费零花钱,当时直接转给家里,他们再转给妹妹,所以到前些日子讨论起,妹妹才知道这事情。我幸福的妹妹,几乎不缺钱花。她大一那一年,我掏了2000块给她买了一部新手机,再那之前她用的是按键手机。但因为我当时嘴欠让她记得还钱,其实没打算让她还。可她一直怀恨在心,后面拿这个来说事,说一直记着。
以贷养贷只会越来越滚越大。2019年创业失败,欠了10几万,加上疫情差点就过不下去了。那时候没钱吃饭,只好用我给了家里用的信用卡,用了2百块多。弟弟发现了,逼着我还,不还200块,他就不还那些余额,逾期了被银行催收。只好网上借贷啊,后面绝情到,银行的24块年费,也逼着我还,即使我当时证明了那不是我花的。他逾期产生的利息,也还是我还。最后没钱吃饭,疫情初期喉咙痛,我颓废罢烂,也有过自杀的念头。幸好是妹妹帮了我忙,虽然还是以贷养贷,我很感激她。我搬去跟她住,那时候她工作很忙,我觉得我可以去照应她,但这也算是我的历练开始。果然人走霉运,连狗都会欺负,亲人也不例外。没工作的日子,她每天催促我找工作,2020年疫情爆发开始,确实不容易。我去了超市做兼职,每天4个小时,每小时16块,周末每天8小时。每天上班前下班后,买好菜做好午饭晚饭给她吃,每天承受她制造的各种内耗:地拖不干净(我拖了两遍),东西乱放,不放整齐,各种各样鸡蛋里挑骨头。同时还催促我交房租,兼职发工资后马上让我上交。我忍了下来,情绪很稳定。我很感激她,毕竟是她打救了我,承受这些也是应该的。我也能改变一些坏习惯。终于在4月,我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公司,包吃住,生活起码还是有起色有盼头了。当然还列好了相应的还款计划,确实也实行了,还存到了一些钱。理解到她的辛苦,周末我也会到她的出租屋,给她洗衣做饭,一如既往地打扫卫生,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能做成这样,甚至到现在我所有朋友同事眼里,我也是个不差钱不会做家务更别说做饭的人。一年半后突然觉得我给她当个保姆还要经常被她挑刺被她骂,我干脆不去了。而我的职场也如鱼得水,下班时间我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提升我的技能,甚至领导都会让我下班别老在办公室呆着。直到2021年年底,我家的生意正式结束,我家也正式破产。家里一堆债务,其中包括我名义给他们的贷款。2022年新年后几天,我和妹妹清算了家里所有的账单,我们4姐妹,每人每月只要还1000,3年就能还清。
本来以为是一个新开始,大家齐心协力,日子还是有希望的。但我再一次地万万没想到,我的弟弟又给我一锤重击,他把我帮家里贷的钱,丢给了我,家里所有的债务全都不管,也不出去工作,靠着信用卡度日。
突然发现,我的生活真的一重又一重,因为逾期,使得部份的信用卡降额封控。没办法,日子还是要过,苦难之下弟弟只有冰冷地一句话:谁让你当初帮他们贷款。我也没有当面责怪过他。也只能默默地承受。身上背着30多万的债,有自己的有家庭的,我也没想过去死。我想着挣钱,挣更多地钱,为了更多我只能跳槽。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那个毒舌妹妹A居然同意了我跳槽。我之前的公司很稳定,但也因为太稳定,我那点工资要还贷到猴年马月?
我是裸辞的,我只能在我自己的出租屋里整理作品,制作新的作品。但当一次又一次地面试,我才真正地明白我的技术水平,其实根本拿不到我理想的薪资。而我也发现我之前那些努力的日子,方向和方法都是错的。到我又想重新开始,学习的时候,我又状况百出,连电脑的bug也是莫名其妙。
我开始内耗了,这内耗就内耗了一年。我应该在那些面试中不断地完善自己技术,我应该从低工资做起,我应该完全沉淀不起。在不断内耗中,其中当然还有妹妹A的不断催促,不断指责,重重压力之下,我既要又要,但最后我什么都没有。然后我又把希望放在了报课上,行业内的大神兴许能解救我,只要我坚持,继续精进——我的坚持又让我成了其中一颗韭菜。最后凭借我的自信我的嘴皮子还有解决温饱的我入职了。
即使我心底事不愿意去那家公司。事实证明,人倒霉的时候依然是很倒霉的。直觉还是要去相信,不要相信画饼。虽然准点下班,但下班我就回我的出租屋学习新的技能。以至于无视我的老板明示和暗示要我加班,没有意义的加班。而且我工作内容也根本不是我的岗位职责,明明是属于市场,却让我做产品研发类,还要指责我能力不够。这种职场氛围,让我留一手没有像以前工作那样全力以赴,加上各种误会,我也知道老板越来越讨厌我。怪也只怪他一开始的画饼,入职以后得不对版,管理混乱导致。那几个月,也是很苦啊,得了甲流第一次头痛欲裂要撞墙,吃神经药缓解,下班回到出住屋学习交作业,做兼职。房东的斤斤计较和尖酸刻薄,保安的流漏出地觊觎让我不安,我还犯贱打电话给我同城没有工作的弟弟,企图让他过来一次露个脸,让别人知道我是受保护的,三番四次还是被无情地拒绝了。我那个冷漠绝情的弟弟啊,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才受你一次又一次的冷眼旁观、落井下石啊?我甚至送过他鞋子和衣服。因为我帮家庭的贷款,我得不到你们一句好,还要被责怪吗?我应该跟你们一样在泥潭里挣扎是吗?我应该不工作在家里呆着处理这笔我也没办法承受的贷款是吗?
因为公司要搬迁,我故意跟老板说不愿意过去,被辞退了。那一刻,我觉得是解脱,也感谢他,我多拿了一些赔偿。很多同事觉得震惊,有些经理都觉得我做得好好的,还对我不舍。只能说,他们都不知道,老板早就对我反感了。不过我也没想到,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我被辞退的,也为我的离开感到可惜,甚至我离职后特地来加我好友。我是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冷漠的地方,我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妹妹A让我搬回来跟她同住。她很早之前就对我讲过,一个人住是孤独的,以前我忍受和见识了她的那些,她对我的斤斤计较和尖酸刻薄,所以没答应。离职后本来想呆一些日子的,结果无良房东,还没到期的情况下,不退押金停我水电,事出突然我还是得搬到妹妹A的家了。
毫无意外,第一个月就让我给房租水电。我给了。每个月要还贷款8700,加上给她1500的房租,真的难受。第二个月没给了,也跟她说明抱怨了,亲姐妹有没有必要这样狠心?她没有催我给了。当然过程中不断催我找工作。家里又出了意外,母亲去世。离过年还有十多天她也不停不停地催促,顶着煎熬还是厚着脸皮住下了。本来打算元宵后马上找到工作可以立马搬出去,结果面试的几家,大门居然是个货梯,面议才确认工资低还给我画饼。再接连找工作看到普遍压工资,我就知道这个金三银四找工作悬了。让我对这大环境找工作厌倦又痛恶,我真的不想再工作了,真的很想自己赚钱。
所以我决定摆摊,材料和工具都准备好,决定出摊那天,我一个人把食材处理好,但处理完才发现,食材发霉了........有一种说法,如果你要做一件事情却出现了意外,其实是告诉你别做。妹妹A下班回来也说了一句:应该是叫你别摆了,你还是乖乖地工作吧。
而在出摊出事那天,也刚好是地磁暴开始的那天。那天我看到内耗的文章,突然就顿悟了,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内耗。有很多内耗真的是我妹妹A给我带来的。看到这里,有些人应该就骂我,说我不懂知恩图报还把自身的原因推到别人身上。我真的很希望有一个支持我鼓励我暂时给我空间的人,让我在迷茫中坚定自己走的路。我在往我的目标走啊,我应该要坚定地走,为什么要给我的路上前去的路上再加些刀刃,让我犹豫不前,甚至是退缩呢。在我想明白之后,我那时的心真的无比地坚定。为什么坚定,因为我明白,我想要挣钱,我不可能一蹴而就,我现在欠的钱还不清我也不可能立马还清。我要做自媒体,我要走这条路。以至于她在吃饭时候,又催促我找工作的时候,我没有再回答好的,心里也没有再煎熬,那一刻我仿佛拨开云雾一般地清明,我开悟了。
而我确实立马行动,这个行动,我也没想到落实地如此效率,我20分钟就剪辑好我录的第一个视频,我以为我要用2小时甚至更长时间,就像心想事成一样,我快速地得到一篇稿子,然后录制视频,2遍就过了,然后发布。接下来还有其他源源不断地灵感,还有为目标不断地分析和钻研。
我又充满希望地出发。
但现实又给我重重重的一锤。
今天从外面回家,发现我的指纹锁开不了门,我以为我手指不行,偶尔指纹锁都会出现这种问题。但她开门的一瞬间,我还是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删了我的指纹,她回答:不交房租就删指纹。我还是不敢相信,再问了几遍,她沉默。因为迫不住她给的压力,又给了2月份的房租。现在是3.30了,于她而言我3月份的房租没给。
在我内耗的两年里,第一次我终于愿意沉下心,切切实实地去落实,找到方向,不再迷茫的时候,又来给我这一si出。虽然我心里是很在意,但她这样的做法也无可厚非。她为这个家庭也付出了不少。而我还能要求什么呢,我们只是有血缘的姐妹,她不欠我的,也没有义务。而且她制造内耗的环境也确实不愿意再待下去了,不管现在再怎么困难,我也要踏实地走下去。我现在真的很迫切找到新住处,将我所有事物都打包带走。六亲缘浅命运坎坷我只能远远地逃离这个原生家庭了。
凌晨5点,写了5个小时,写了5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