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上重逢当年被我拒绝的穷小子周晓。 他如今已是上市公司总裁，身边站着温婉美丽的未婚妻。 我强忍酸楚上前祝福，却被他淡淡一笑挡回： “你说的话，我十年前就听腻了。” 宴散时，他突然塞给我一张纸条： “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消失吗？明天来这个地方。” 按址赴约，却发现是他公司的招聘会。 台上他搂着未婚妻宣布： “公司只招已婚人士，幸福的人才能创造幸福的价值。” 我低头看见手中简历婚姻栏的“未婚”二字，瞬间明白了这是最残忍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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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喧嚣震耳，香水和酒菜的气味混杂，织成一张油腻腻的网，裹得人透不过气。林薇坐在角落，指尖冰凉，隔着晃动的人影，目光又一次不受控制地落回主桌那个男人身上。
周晓。
这个名字在齿间无声滚过，带着铁锈般的涩味。
他不再是记忆里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牛仔裤、沉默寡言的少年。笔挺的定制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腕表在灯光下折射出冷硬的碎光。他侧耳听着旁人说话，唇角噙着一抹淡而疏离的笑，偶尔点头，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透着掌控一切的从容。同学群里的议论早已炸开锅，上市公司最年轻的总裁，身价惊人，是他如今最耀眼的标签。
而在他身边，始终坐着一位气质温婉的女子，米白色及膝裙，珍珠耳钉，笑得恰到好处。她不时轻声与周晓交谈，他会微微侧头倾听，姿态亲密。有人起哄，问什么时候喝喜酒。周晓笑了笑，没否认，只是从容地握住了那女子的手。指尖上那枚钻戒的光，猝不及防刺了林薇的眼。
她猛地灌了一口杯里的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口那点灼烧的酸楚。当年那个淋着雨、眼底燃着一簇火苗将简陋情书递给她的少年，与眼前这个矜贵淡漠的男人割裂又重叠。
“哟，这不是咱们当年的班花林薇吗？”不知谁喊了一声，“愣着干嘛？不去跟周总喝一杯？人家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
几道目光投来，带着看好戏的促狭。
林薇指尖蜷缩，指甲掐进掌心。她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踩着有些发虚的步子走过去。高跟鞋敲在地毯上，闷响淹没在嘈杂里。
“周晓，”声音出口，竟还算平稳，“好久不见。还有……这位是未婚妻吧？真漂亮。祝福你们。”
她举起杯，脸上努力挤出得体的笑，像是用尽全身力气绷紧的一张弓。
周晓抬眼看她，那眼神平静无波，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嘴角极淡地勾了一下，并未举杯，只是那么看着她，直到她脸上的笑容开始发僵，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祝福？”他轻笑一声，像是不经意，却又重若千钧地砸在她耳膜上，“你说的话，我十年前就听腻了。”
那一瞬，林薇感觉所有血液都涌上了头顶，嗡嗡作响，四周的声音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他那句话在反复切割。脸颊火辣辣的，比当场挨了一巴掌更甚。她看见他未婚妻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似在示意他别这样。周晓却只是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仍落在林薇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退回座位的，只记得那杯没喝出去的酒，被她死死攥着，冰凉的酒液溅出来，像她此刻狼狈的心。
聚会终于在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中散场。林薇逃也似的走在最前面，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夜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薇。”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她僵住，不敢回头。
脚步声靠近，一只手越过她的肩侧，将一张折叠的纸条塞进她冰凉的手心。他的指尖无意擦过她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突然消失吗？”他的声音很低，只有她能听见，像毒蛇吐信，带着冰冷的诱惑，“明天下午两点，来这个地方。”
说完，他不等她反应，径直走向路边等候的黑色轿车。他那穿着米白色裙子的未婚妻正站在车旁等他，他自然地揽过她的腰，为她拉开车门。
车子绝尘而去。
林薇站在夜风里，慢慢摊开掌心。纸条上是一个打印出来的地址，冷冰冰的宋体字。
那一夜，她彻底无眠。十年前那个夏天，他突然彻底消失，电话成空号，租房退了，像人间蒸发。她找过，问过，最终只换来无数猜测和异样目光。那些她曾经不屑一顾的、他沉默付出的种种，却在岁月发酵后，变成越来越尖锐的刺，深扎在心口。如今，这个谜底突然被他自己亲手递到了面前。
第二天，她仔仔细细化了妆，穿上最能凸显气质的套装，提前半小时到了那个地址。
却是一家高端酒店的会议厅门口。
巨大的指示牌立着——“启明科技精英招聘会”。
她愣住了，心跳莫名失序。周围是西装革履、妆容精致的求职者，人人手里拿着厚厚的简历。她捏着那张纸条，指节泛白。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她，但想到他昨晚的眼神，那句话，她咬了咬牙，跟着人流走了进去。
会议厅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正前方是巨大的投影屏幕，滚动播放着启明科技的宣传片。低沉的背景音里，主持人正在热场。
突然，音乐一变，灯光聚焦到主席台侧方。
周晓挽着他的未婚妻，款步走上台。他换了一身更显年轻的深蓝色西装，依旧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他接过话筒，目光沉稳地扫过台下。
林薇站在人群后方，心脏跳得厉害。
周晓开始了简短的致辞，介绍公司理念，未来发展。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放大，清晰而富有磁性。最后，他微微停顿，侧身温柔地看了身边的未婚妻一眼，揽着她的腰，将她带近自己。
“最后，关于本次招聘，”他收回目光，看向台下，唇角带笑，眼神却锐利如刀，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宣布，“我们启明科技有一个特别的要求，也是我们核心的企业文化之一——我们只招聘已婚人士。”
台下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和议论。
周晓的笑容加深，声音却冷了下去：“因为我们坚信，只有自己拥有稳定幸福家庭、懂得经营爱的人，才能为公司、为社会创造真正幸福的价值。”
林薇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击中，瞬间一片空白。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扭曲变形。她看见周晓的嘴在一张一合，看见他未婚妻依偎在他身边脸上恰到好处的红晕，看见台下人们恍然后纷纷点头附和的表情……
她下意识地、僵硬地低下头。
手中，那份她今早精心准备、此刻显得无比可笑的简历，被她自己捏得变了形。
婚姻状况那一栏，“未婚”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清晰地烙进她的瞳孔深处。
一瞬间，所有故作坚强的伪装土崩瓦解。
指尖倏地脱力，简历飘然滑落，无声地掉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
她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他昨晚那句轻描淡写的“听腻了”。
明白了这张纸条真正的含义。
没有解释，没有叙旧，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旧情。
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为他精心设计、为她量身定做的——
凌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