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李洋总是很喜欢天空中飞过的鸟儿，它们常常不经意勾起他对自由、随意的向往与遐想。
A市七月多雨，在一个倾盆大雨的下午，他收留了一只翅膀受伤的小鸟。
那天，杨湾刚好回来了。
他记得他刚安顿好小鸟，门铃声就接踵而来，开门后门外站着淋得一身湿的杨湾。
“怎么回来了？”李洋还记得那时的他傻傻地问，不过反应也算快，就几秒便意识到是雨太大了，去Z市的飞机起飞不了，只好取消。
他赶忙给杨湾拿来大浴巾，给淋得像落汤鸡一样的杨湾擦擦身子，去卫生间放热水、去厨房熬热汤，生怕慢一秒杨湾就会感冒。
那天的晚餐是他吃得最开心的一顿。
杨湾在旁边，两人打破食不言的规矩，在饭桌上说些有趣的事情，话题提到高中生活时都不约而同地脸红，互相对视，之后再淡淡一笑，营造出只有两人知道的共同秘密的氛围。
他们相识在高一，相恋在高三，结婚在大学毕业后。
爱情这场长跑已经进行了十年，从校服到婚纱，这种出现在小说或者是别的po主口中的浪漫他们幸运地遇上了。
这次大雨带来的温存是短暂的，李洋心里知道。
杨湾毕业后当了个摄，天南海北，就像鸟儿一样，今天在这里，明天又不知道在哪里。
夫妻两人聚少离多。
“湾湾，你什么时候要走？”
晚餐快结束时李洋的话把所有温暖又带着些许暧昧的气氛全部破坏，还在吃最后一口饭的杨湾手楞了一下，咽下口中的饭沉默好几秒，才略带斟酌地开口：“飞机能飞了就走。”
“这次雨大，估计也要两三天才能走。”
“这是今年最后一次去省外取材了，这次做完我就休假一段时间，好好留在家里陪你……”
李洋盯着自己已经吃完的晚饭，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杨湾的话听进去。
应该是没有的吧。
回想起来，李洋似乎能给出一个正确的答案了。
那个晚上，两个人背对着背而寝，明明是最熟悉的两个人，却像两个陌生人。
隐藏在感情这片汪洋大海上的冰山得以窥全貌，它比当初想的都要大，航行着的载着爱情的船一撞上就会沉入海底，没有救生艇，爱情逃不过葬身大海的命运。
不如人料，那场雨并没有下得持久，一天后就变小了，飞机又可以起飞。
杨湾抱歉地收拾好行李，在他送她到机场时才说，对不起，去完Z市我还要去H市一趟。
李洋清清楚楚地记得，他拉着杨湾行李箱的手在那时变得僵硬，他也永远不会忘记，那时的他，默不作声，迟迟才说了句我等你回来。
雨彻底停下是在两天后，天空放晴，微风铺面而来，他在雨天收留的鸟儿也养好伤了，最终翱翔于蓝天之下。
鸟啼声声，李洋站在阳台，沐浴在阳光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湾湾，我们离婚吧。”
H市的工作结束后，他这样和杨湾说道。
他看着他喜欢的女孩哭得溃不成声，他多想把女孩抱在怀里，跟她说我们回家，说不离婚了，那只是一个玩笑。
但他没有勇气，就跟他没能在千万次机场送别时拉住杨湾，跟她说，湾湾，别走，留下来陪我，是一样的。
离婚后的一个月，李洋不断问自己，还爱杨湾吗？
爱，是还爱着，看到杨湾，会在心里确定她就是自己喜欢的模样，身上的自由的气息令他深陷其中。
但那份爱太脆弱了，他的犹豫，他的不诀，让这份爱轻而易举地被打败；甚至，杨湾对工作的爱，都要比他们两人之间的爱要高许多。
李洋知道，他爱那个自由无畏，为自己理想拼搏的杨湾；他也爱那个可以陪在他身边，两人一起过安静的小日子的杨湾。
两种爱互相缠绕，离婚是李洋最后交出的答案。
这场婚姻或许不至于走进坟墓，但他既图充满自由气息的杨湾，又想要被他养在家里的杨湾；杨湾呢，他相信她也是爱自己的，只是她也想拥有自己的蓝天。
他终究只能像名字一样是海洋，包容不下属于天空的杨湾。
如果小湾流的最终归属是海洋，那他愿意等上几年，待鸟倦飞而还。
作者：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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